庄景伊车也不管,只跟上她:“侬侬。”
她不搭理他,垂头进了花园,推门进屋。
坐在餐桌上和珮姨一起包饺子的高女士听玄关处传来动静,弯眼笑问:“是谁回来啦?”
庄曼侬星速换好鞋,将暂放在柜子上的小兔子和小狐狸抓在手心就听见庄妈妈的话,闷闷应她声便直直去了楼上。
庄妈妈见状蹙眉,担忧着放下饺子,刚从座椅上起身又瞥见玄关处出来个闷沉沉的黑影,好吓一跳,沾着面粉的手在围裙上拍了拍。
“回来了也不吱声儿,”她责怪句,问他,“你又招惹侬侬了?”
庄景伊闷答颏转头,像小时候不小心撞疼妹妹那样,眉头堆着不吭声。
“算了,我去看她。”高女士轻叹声,摘下围裙洗了洗手才去楼上。
敲三下门,没听见回响只好自己打开道小缝,见她蜷缩躺在床铺上,柔声问:“我进来咯?”
庄曼侬微动了动脑袋,没吱声,高女士轻手轻脚坐去她旁边,看她脸蛋红扑扑的,探手摸了摸。
刚用凉水清洗过的手,沁凉沁凉的,贴在她因生气难过而升温脸颊舒服得很。
她眨眨眼,眼眶里包了许久的泪顿时顺着眼角漫出,滚到鬓边,弄湿鬓发和半边脸下的浅色被子。
她鲜少哭,懂事后见泪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也因此高妙在看见她的眼泪后愣了两秒,随即也莫名红了眼圈。
在家人的百般爱护下她从未在别人那处受过委屈,可在家里人面前呢?
高妙记得上一次见她哭还是她高考前,平时成绩只在中游浮动的女儿在高三那年忽然用功,立志一定要考上逍大。
起初她与丈夫都没说什么,可高考前两个月她病了场,大半个月也没痊愈,这下再不纵容她。
天下多的是渴盼儿女勤奋念书的父母,他们却偏偏不许她太用功,平素乖巧的女儿,有一天突然在饭桌上放声哭了起来。
那是种被管束、被压抑太久才爆发出的哭声,闷窒得让一个母亲崩溃,她也跟着哭了场。
精通音乐的人或许总比常人敏感,哪怕是此时一串无声的眼泪于她也深有震撼。
她替庄曼侬拭干泪,没有问她为什么哭,而是等她渐心情渐平复,拿起她手边的小狐狸看了看,温声问:“这是今天买的?”
庄曼侬稍稍转平身子,只不过腿还是蜷缩着,看着她小声说:“别人送的。”
“噢?泡芙小姐?”
她撑坐起身子,自己拿起小兔子,冷不丁问她:“妈妈知道姜女士的儿子是木匠么?”
当然不知道。高妙再次怔愣,一听姜女士便也把上次姜池送她回家的事与木匠班想到一处,又惊又疑,难以置信问她:“侬侬喜欢他?”
她低头不语,但又像是“嗯”了声。
高女士哑声,心底钻出千言万语,却又凌乱到不知说哪句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