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光在他身后一扫,他低低笑了起来,“听说老师有个女儿被山贼掳走了,我们陈将军体恤老师,特意为老师寻来柳小姐,好叫老师……一解思女之苦!”
他说话间,陈展已经将飘碧狠狠一推,送到了牢房前。
隔着一道牢门,飘碧惊慌的眼神四闪,不敢与柳余年对视,但她马上想起陈展的威胁,不禁大着胆子一把握住了柳相的手,小声啜泣起来,期期艾艾的唤了声爹。
柳余年是何等睿智之人,听她出声哪还有不明白的道
理,回握住飘碧的手,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柳夫人转头抱住柳梦如,口中只嚷着我苦命的孩子,“柳家四人”悲悲切切,听的人瞧不出一丝假来。
心知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帝王最是冷酷无情,如今证据确凿,如果自己不能证明清白,恐怕烨城柳氏一脉真要折在这里,他哀戚的唤了声皇上,直挺挺跪下了,第一次如蝼蚁般朝他匍匐磕头,“臣冤枉!”
“老爷……”柳夫人愣愣的看着瞬间像是苍老了许多的夫君,她同他相处将近二十年,即便再苦之时也没见他这么狼狈过,她惊慌的朝穆沉渊看去一眼,却见到他眼中比之冬雪都要冷冽几分的寒意。
“皇上!”她猛地跪落下来,不停的朝他磕头,“老爷是冤枉的,他是冤枉的……通敌卖国之人不是他……”
“哦?”穆沉渊从椅上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眸中飞快的闪过一丝怜悯,“那么,通敌卖国的,到底是谁?”
看到柳夫人的身形一僵,他笑的若有深意,“我是该叫您师母呢,还是该叫您陈国的明霞郡主?”
此言一出,除却陈展,地牢中其余人都是面色大变。
柳夫人从来到大鄢的那天起,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她却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是这么一个局面,她甚至不敢去看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人的脸,膝行几步扑到了穆沉渊脚下,拽着他的衣摆苦苦哀求,哭的涕泪四流
,“皇上,一切都是贱妾所为,是我将消息递回陈国,老爷……老爷他从不知情,求皇上开恩,饶过柳家……饶过柳家啊!”
穆沉渊眉梢带笑,却是一寸寸从她手里将自己的衣摆拽回,冷然而立,“大鄢朝的律法可是老师所创……”
柳余年此刻浑身像是被抽去了筋骨,缓缓伏地不起,“通敌卖国,罪诛九族……”
柳夫人心中顿时绝望,神色灰败,她盈满泪珠的双眼扫过相互扶持着的女儿和飘碧,最终落在那个伏地不起的身影上,最后那丝眷念一闪而过,她猛地朝着墙壁撞去。
“砰”的一声,顷刻间撞的血流如注,气息奄奄。
“娘,娘!”柳梦如呆了呆,尖叫着扑上去抱住了她,“娘,你怎么样,娘……”她颤抖着手,不停的去擦她额上滚落的血珠。
柳夫人紧紧攥住她的手,双目殷切的看向那个身影……
“爹,你看一眼娘,你回头看一眼她啊……”柳梦如紧紧抱着怀中的人,再也忍不住,冲着如同石柱的柳余年尖声叫了起来。
然而柳余年却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动作,紧紧将额头贴紧地面,直至听到身后女儿撕心裂肺的尖叫,一滴眼泪终于还是从闭紧的眼中滑落。
他听到头顶年轻的帝王在笑,那声音如同来自深渊的恶魔,“老师,诛心的滋味如何?”
柳余年双肩颤个不停,却依旧跪伏在地,不言不语,一动不动。
穆沉渊哈哈
大笑,“朕这就送师母的女儿下去,免得师母一个人在地下孤单寂寞。”他说着,才要命令人动手,地牢尽头突兀的传来一声细长的叫嚷,“太后太妃懿旨……”
“着柳氏二女入宫伴驾,柳氏一族尽数发配西北蛮荒之地,终生不得踏入大鄢境内。”
穆沉渊缓缓直起身,后背俊挺如松,垂落在侧的手却一下收紧,好一个太后太妃懿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