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浓稠地铺展在天际,将白日里惨烈的战场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月色清冷,勉强洒下几缕微光,映照出这片土地的满目疮痍。
叶宇尧立马于战场中央,身姿依旧挺拔,可在夜色笼罩下,疲惫之感愈明显。他深吸一口气,高声令:“来人!一部分士兵即刻着手清理战场,收敛阵亡将士的遗体时务必仔细,让他们得以安心长眠;另一部分士兵,赶紧搀扶受伤的弟兄回军营,片刻都不能耽误,尽快让他们接受救治!”那声音划破寂静的夜空,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将士们领命后,迅行动起来,脚步匆忙却有条不紊,身影在月色下显得有些模糊,却又充满力量。
叶梓煜心急如焚,骑着马在战场上疾驰,马蹄声在寂静夜里格外响亮。他目光急切地在人群中搜寻,终于瞧见了星月、星雨、星河、星光、辰安和辰良。
月光下,他们浑身血迹斑斑,干涸的血渍在衣衫上结成了暗沉的硬块,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叶梓煜眼眶泛红,连忙驱马靠近,声音里满是心疼:“你们几个,还能撑得住吗?这一路浴血拼杀,太苦你们了。”
星月咬着牙,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王爷,咱都是铁打的汉子,这点伤算啥!只要还能握紧兵器,就绝不会退缩。”
星雨也跟着点头,尽管脸色苍白如纸,但语气依旧坚定:“没错,王爷放心,死不了!等养好了伤,还得跟着您继续保家卫国,把那些进犯的敌人都打得落花流水!”
叶梓煜重重地点头,眼中满是赞许:“好,都是好样的,不愧是我楚国的精锐!别硬撑着,快回营找王妃医治,一刻都别耽搁。”
众人应了一声,相互扶持着,步伐虽有些踉跄,却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在月色下缓缓朝着军营的方向走去,身影渐渐融入黑暗之中。
叶梓煜又快马加鞭赶到汤瑶瑶身边,见她腿上的伤,不禁皱了皱眉,关切地问:“珍贵妃,你和将士们都还顶得住吗?这场恶战,从破晓厮杀至夜幕,战场化为修罗炼狱,将士们浴血奋战,步步维艰,实在是艰难得乎想象。”
汤瑶瑶抬手擦去脸上混着血水和汗水的污渍,挺直腰杆说道:“王爷放心,本宫和洛璃国的将士们还扛得住。司远已除,洛璃国的仇也算报了一部分。只是这一路尸横遍野,死伤无数,实在是令人痛心疾。”
周亚夫将军握紧了手中的长枪,眼中满是悲愤:“王爷,咱们虽胜了,但看着这么多弟兄倒在这片土地上,心里像被刀绞一样。此仇不报非君子,若北轩国和南巫国再敢来犯,定让他们有来无回,血债血偿!”
坤林副将也在一旁附和:“没错,咱们绝不能让死去的弟兄们白白牺牲,他们的血不能白流!”
叶梓煜神色凝重地点点头:“大家都辛苦了,先回去处理伤口,这场战争带来的伤痛,我们都铭记在心。洛璃国和楚国同仇敌忾,日后定要携手让百姓过上太平日子。”
汤瑶瑶、周亚夫将军和坤林副将立刻指挥士兵们有序撤退,他们的身影在月色下显得有些单薄,却又充满了力量,朝着军医营的方向缓缓移动。
回营途中,月光冷冷地洒在大地上,照亮了周边的惨状。原本郁郁葱葱的树林如今只剩下焦黑的树干,断臂残肢散落其间,在月色下影影绰绰,透着诡异的气息。河流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水面上漂浮着破碎的兵器和杂物,散出阵阵腐臭,在寂静夜里愈刺鼻。地上坑洼不平,密密麻麻的马蹄印和深深的车轮辙,在月光下清晰可见,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场战争的激烈与残酷。叶梓煜不禁长叹一声:“战争的代价太大了。”
身旁的叶宇尧也神色黯然:“是啊,每一场战争都是生灵涂炭,我们身为将领,更要为百姓谋福祉,避免这样的悲剧再次生。”
温暖在后方营帐中,焦急地等待着消息。营帐里灯火摇曳,将她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当听闻仗打赢了,她眼眶瞬间湿润,激动的泪水夺眶而出。她一边流泪,一边喃喃自语:“太好了,终于结束了。”
当叶宇尧和叶梓煜一踏入临时搭建的军医营帐,浓重的药味与血腥味便扑面而来。
叶宇尧一直留意着叶梓煜的状况,可一路奔波,此刻才终于有机会好好查看。当看到叶梓煜满身血迹,步伐踉跄,他心急如焚,不假思索地大声喊道:“军医!快过来,给煜王爷包扎伤口!”那声音里满是焦急与担忧,在营帐内回荡。
此时,温暖正半跪在一位重伤士兵身旁,专注地为他处理着腹部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她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几缕丝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上。听到叶宇尧的呼喊,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触及叶梓煜的瞬间,心猛地一揪,手中的动作也顿了一下。但她很快回过神来,看了看眼前尚未包扎完的士兵,咬了咬牙,手下的动作愈迅且沉稳。
她一边加快手上的动作,一边安抚着受伤的士兵:“再忍一忍,马上就好,坚持住!”士兵面色惨白,嘴唇颤抖,却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温暖熟练地为他清理完伤口,撒上止血的药粉,迅用干净的纱布层层包扎好,最后打了个紧实的结。
完成这一切,温暖连额头的汗水都来不及擦拭,便心急如焚地快步奔到叶梓煜身旁。她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与心疼,近乎哽咽地说道:“相公,快坐下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叶梓煜一见到温暖,原本因疲惫和伤痛而略显凝重的面容,瞬间柔和下来,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欣喜。他顺从地任由温暖为自己褪去那被鲜血浸透、满是划痕的铠甲与衣衫,看着她忙前忙后的身影,心中满是感动与怜惜,轻声安慰道:“娘子,莫要担忧,相公真的没事。”
温暖含着泪,目光触及叶梓煜身上密密麻麻、深浅不一的刀伤时,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她颤抖着声音,带着无尽的担忧与眷恋说道:“看到你受伤,我的心都揪成一团了。战场上你奋勇冲锋陷阵,我虽不能时刻陪在你身旁护你周全,可我只求你能平平安安的。”
叶梓煜看着眼前泣不成声的温暖,心中满是愧疚与柔情,轻轻握住她的手,安抚道:“相公知道啦,往后定会多加小心,不会再让你这般担心了。”温暖默默点了点头,抬手抹了抹眼泪,强忍着心疼,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继续专注而细致地为叶梓煜处理伤口。她的双手虽因紧张与难过而微微颤抖,可每一个动作却依旧熟练且轻柔,仿佛生怕弄疼了眼前深爱的人。
良辰半跪在星月身旁,眉头轻蹙,眼中满是心疼,正小心翼翼地为他处理伤口。她的指尖微微颤抖,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稀世珍宝。“你呀,就知道逞能,疼死了吧?”良辰轻声嗔怪,语气里满是关切。
星月咬着牙,强忍着伤口传来的剧痛,挤出一抹笑容,故作轻松道:“我可是男子汉,这点疼算什么?你别担心,等我伤好了,带你去看遍楚国的大好河山。”
良辰听闻,嘴角微微上扬,虽未言语,但手上的动作愈轻柔,心中早已被甜蜜填满。
不远处,美景正为星河敷药。药膏刚触及伤口,星河便忍不住叫出声:“这药怎么这么刺激,疼死人了!美景,你轻点啊!”美景一边安抚,手上的动作也跟着放缓,声音温柔:“忍忍,这止血膏效果很好的,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你呀,下次打仗可得小心点,尽量别让自己受伤。”
星河皱着眉,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哦”。
美景看着他这副憨态,忍不住抿嘴偷笑,眼里满是宠溺。
再看一旁,阿玲给辰良上药时,泪水突然夺眶而出。辰良心疼不已,忙说:“阿玲,我真不疼,你别哭,你一哭,我的心都乱了。”
可阿玲哭得更凶了,抽抽噎噎地说道:“人家就是心疼良哥嘛。”
辰安在一旁打趣:“阿玲,你再这么哭下去,都快水淹七军啦。再哭,辰良的伤口都要被你的眼泪泡烂咯!”
众人听了,忍不住哄堂大笑。
星雨笑得捂着肚子,伤口扯得生疼,忙求饶:“辰安哥,你可别再说了,你一开口,我的伤口都要裂开了。本来都快不疼了,全被你逗得又疼起来了。”
星光也在一旁附和:“就是就是,伤口才包扎好呢,你就消停会儿,让我们好好养伤吧!”
营帐里的气氛,因这一番笑闹,暂时驱散了战争带来的阴霾。
汤瑶瑶安静地坐在营帐内的椅子上,柳眉紧蹙,贝齿轻咬下唇,双手不自觉地抓紧椅把。军医正小心翼翼地为她处理伤口,每将药膏敷上一分,钻心的疼痛便让她身躯微微颤。可即便疼得厉害,她还是强忍着,抬眼望向四周,见那几对情侣嬉笑打闹,战火的阴霾似乎都被驱散了些,便笑着对叶梓煜说:“王爷,你们军营里看着可有好几对情侣呢?这战后啊,肯定有不少喜事。”
叶梓煜微笑着点头:“是啊,等回到京城,还要忙着给他们办婚礼呢。经历了这场战争,更觉得他们的感情珍贵,一定要给他们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
周亚夫将军看着营帐中忙碌照料伤员的姑娘们,感慨道:“楚国真是人才济济,好男儿冲锋陷阵,好女儿在后方也毫不逊色,细致又坚毅,撑起了半边天!”
坤林副将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满脸钦佩,大声说道:“是啊!”
叶宇尧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温暖专业而又细致地处理叶梓煜的伤口,眼中满是欣赏。他心想,这女子果真是煜儿的福气,有她在,煜儿定能无后顾之忧。
待伤员全部包扎完毕,叶梓煜高声下令:“没有受伤的士兵,帮忙搀扶受伤的士兵,回军营去休息疗养。大家都小心些,务必让每一位弟兄都能平安养伤。”
众人领命,缓缓朝着军营根据地走去。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温暖一直紧紧地扶着叶梓煜,不离不弃。
叶梓煜轻声说道:“暖儿,相公没事,你别太担心了。你忙了这么久,也该歇歇了。”
温暖微微摇头,眼中满是眷恋与坚定:“只要你平安,我便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