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勝紅條件反射彈起來:「我什麼都不知道!」
羅佩蘭遞給她一杯水,寬慰道:「您放心,我們就是問您幾個問題,問完了您就可以回去了。」
劉勝紅這才緩和下來,小聲問道:「什麼問題?我什麼也不知道。」
羅佩蘭和旁邊孫寧寧對視一眼,說:「只是關於您的個人信息,您如實作答就好。」
「……好。」
「您的名字?」
「……劉勝紅。」
「年齡?」
「56歲。」
「與被害者關係?」
「……」
劉勝紅遲疑幾秒,抬頭茫然看著羅佩蘭,後者很快反應過來,換了種說法:「您和溫言是什麼關係?」
她這才恍然大悟般回答:「她是我女兒。」
……
半小時後。
魏知譯嘆了口氣,得到沈祈年示意後,點開中控台的麥克風按鍵:「放人吧。」
這場審訊確實只是常規詢問,如果不是劉勝紅在法醫室鬧事,她都不會被沈祈年送到審訊室來。
不過這個陣仗還是把她嚇得不輕,看著老婦人踉蹌的身影,沈祈年總覺得這其中還有什麼細節沒被發現,他眉頭緊皺,對著旁邊魏知譯道:「派人盯著她,有消息通知我。」
「收到。」
·
中午陽光攀升至頂,日光照耀整個市局大門,宋允和吃完午飯在茶水間昏昏欲睡,沈祈年從值班室拿了條毯子過來,剛想讓他睡會兒午覺,就見宋允和拿著手機在跟誰打電話。
「……就安排在下周吧,下周六?好,辛苦你了。」
直到宋允和掛了電話,沈祈年才走進來:「有事?」
「沒什麼事,病人預約諮詢而已。」
「今天估計沒什麼進展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不用,反正我也沒什麼事,在這兒呆著也是呆著。」
沈祈年好奇道:「你好像很關心這個案子?」
「嗯,」宋允和接過沈祈年遞來的毯子,往身上裹了裹,「畢竟有人死在我眼前,於情於理我不能不管。」
這話說得沒什麼起伏,平靜得像是在討論今天午飯吃什麼般平常,沈祈年卻微妙捕捉到他言語中的惋惜和怒意:「我記得宋醫生的名言是,泛濫的共情能力會吞噬你,沒想到這句話是你的自我介紹。」
宋允和睜開眼,直直盯著沈祈年沒說話。
「今天上午在法醫室,你有點衝動了,這不像是你應該有的做事風格。」沈祈年毫不畏懼迎著宋允和目光,一字一句道,「宋允和,不要過多投入自己的情緒,也不要把自己代入到被害者視角,這很危險。」
「危險,」宋允和薄唇輕啟,勾出一抹嘲諷的笑,「這不就是你們對我的評價嗎?」
「先是說我會完美揣測犯罪分子的心理,現在又說我會和被害者共情。沈支隊長,你們公家人沒事做就喜歡分析別人內心嗎?」
沈祈年不語。
「我沒有帶入被害者視角,我只是覺得,不是所有人都配當母親。溫言要是能徹底離開那種家庭,也不至於落成現在的下場。」
「宋醫生,」幾秒後,沈祈年終於開口,他罕見地在宋允和面前露出嚴肅的表情,居高臨下看他,聲音都沉了幾分,「如果你不能儘快調整自己的情緒,依舊帶入自己主觀臆想辦案的話,那麼按照程序,我會請你暫時迴避與案子相關的事宜。」
「沈支隊長,」宋允和還是靠在沙發上沒動,言語中儘是惡意調侃,「你還真是一如既往地令人討厭啊。你剛來沒幾天可能不太清楚,這種事情以往都是你們刑偵隊求著我做側寫的。」
「以前是以前,現在我接手一隊,就要按照我的規矩辦事。宋醫生,恕我直言,你不適合幹這行。」
宋允和沒再接話,他面無表情與沈祈年對視,就連四周空氣都凝滯了,溫度瞬間降至冰點。
良久,宋允和才輕笑一聲,慢悠悠從沙發上起來,拍了拍有些褶皺的衣服,這才說道:「沈祈年,溫言的家庭有很大問題,劉勝紅更是重點懷疑對象,她只不過看起來柔弱無助,說不定心裡在怎麼打她女兒的主意,你與其在這裡和我爭論,倒不如趕緊去她家裡抓人。」
「警察辦案講究證據,在沒有確鑿證據前,我們沒有權力抓人,並且,」沈祈年靠近他,男性荷爾蒙氣息鋪天蓋地包裹宋允和,「不管溫言家庭究竟如何,他們背後一定還有一個更大的推手或組織。宋允和,劉勝紅也許不是什麼好人,但在完全了解實情之前,我不願意隨意給人定罪,希望你能尊重。」
第15章沉寂
兩天後,遠山縣。
今年的氣溫怪異得很,倒春寒來得尤其晚。這幾天溫度驟降,陰雨綿綿,宋允和從牧馬人上下來,裹了裹身上那件風衣,微不可察地打了個寒戰。
「餓不餓?要不要先去吃點東西?」沈祈年注意到他的小動作,主動站在風口替他擋風。
宋允和搖搖頭:「魏知譯他們什麼時候到?」
「他們坐大巴過來,估計得下午。」
宋允和看了眼沈祈年,那眼神飽含不爽。他動了動嘴唇,似乎是想開口諷刺點什麼,但又想起來遠山縣這事其實是他臨時起意,反倒沈祈年才是那個大半夜從市中心出發,開車四五個小時陪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