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回到以前那般,在没人看见的地方轻声哄着哭闹的孙子孙女。
“比起强行留住茍延残喘,让人利落离开才是最好的告别。”
听见这话,茜羽熄灭了掌心的火焰,捂住自己的脸,声音低哑传出“我知道……”
“可我是医者啊……”她的手指慢慢蜷缩进掌心,指甲深深埋入也不知疼。
她是医者,可她为什么每次都无能为力只能送走身旁的人。
银岭在一旁静静看着她,说心里不动容是假的,他当然知道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到底先后送走多少至亲,失去过多少东西。
但他不能心软,长痛不如短痛,他的时间不多了,必须教她最后一课,否则她的未来只会更加黑暗。
“茜羽,这不是妳该做的。”
最后的神明不能颠倒生死。
苍老低哑的嗓音给了她最后一击。
茜羽低头匆匆说了句告别,而后扭头快步走回自己的院子。
银岭在原地站了良久,直到视野里没了孙女的身影才迈开步伐,只是那模样却好像瞬间苍老了不少,不再如往日的劲挺。
在回最近房间的路上,茜羽不是没遇见人,但没一个敢去挡她的路,而她自己也无心去管其他的事,哪怕是遇见绯真都没停下脚步跟她说几句话。
绯真望着小姑快步离去的背影忽然有些难过。
不是难过她没有像往常一样跟她说话,而是难过她明明眼眶都红了,却还不敢哭出来。
其实某方面而言,朽木家的兄妹俩真的很像,连那副压抑本性的模样都一模一样。
只是以前他们还有彼此与爷爷,现在兄长成婚、爷爷离开,她还剩什么?
绯真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眸中止不住地担忧。
那边茜羽刚回到自己房间,门一阖上就靠着它瘫坐在地上,她屈起膝伸手环抱自己,想以此求得安全感。
这不是她该做的,那她到底该做什么?
……她到底该是谁?
茜羽将脸埋入双膝之中,久久没有作声,也没有注意到自己梳妆台的镜子不知何时在角落出现了裂痕。
迷宫
发现那条裂痕是在隔天早起梳妆时,茜羽见到时还愣了会,她的动作自然也引起侍女的注意,后者恭敬禀报“工匠今日下午会来将它换掉,请小姐再委屈一些时候。”
她的小姐取过她手上拧干水的温毛巾擦脸,开口“称不上委屈。”
只是总觉得有些不安。
在准备梳发时,茜羽才意识到那股不安从何而来。
她的门外太安静了,可以往这个时候她养的白雀总会在外头啼叫几声找主人。
她放下木梳转头去问“小雪呢?”
听见这个问题,侍女神色一瞬僵住,面上难得出现慌乱,这也让茜羽一颗心直直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