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姐儿!人呢!”
屋外传来萧程不耐烦的声音,萧蕙吓了一跳,连桌上的蜡烛也忘记拿走,急急地推开门出去了。
“二哥!”
萧程狐疑地看了看她红扑扑的脸,训斥道:“没事儿就去帮阿娘替阿耶捏一捏腿脚,乱跑什么!”紧接着?又?狐疑道,“你又?去见那个女人了?去干什么?”
萧蕙磕磕巴巴地解释道:“我想进去拿蜡烛。”
“那蜡烛呢?”
萧蕙呆了呆:“忘记拿出来了。”
萧程看着?她都快要哭出了的样子,也懒得再?骂了,拎住她的衣领:“行?了!以后办事儿多带个脑子,老是马马虎虎的。”
也不知那个女人有什么本领,大哥对她怜香惜玉,不许他碰她。
现?在小妹也这样,巴巴儿地凑过去,给她又?是蒸馒头,又?是打水净手,活像是个小丫鬟!
萧蕙在三兄妹之中年?纪最?小,今年?不过十五。二哥的脾气?一直很差,她挨了训斥也不生气?,点了点头,怯生生地看着?萧程烦躁的背影消失在了被巍峨山影吞噬掉的山路上。
二哥一不高兴,就要去山林里祸害那些野鸡野猪。
萧蕙嘟囔着?收回视线,看着?还亮着?烛光的西屋,有些犹豫,但想了想,二哥也没说什么,她放了心,脚步轻快地朝着?东屋走去。
阿耶瘫在床上不能动弹,阿娘近日来神智好像清楚一些,给她吃些白馒头,说不定?阿娘就能认出她了。
这么想着?,萧蕙清秀的脸庞上露出一个笑?。
·
翁绿萼吃了半个馒头,却不敢多喝水,靠着?床头,迷迷糊糊地勉强睡了过去。
夜半时分,木门又?发出一声吱呀的嘶哑声音。
翁绿萼立刻惊醒,看着?凄冷月光下,一个黑影跌跌撞撞地朝着?她扑来,她又?惊又?怕,下意识地往旁边一滚,躲开了那来势汹汹的一扑。
好在她入睡时长了个心眼,衣衫鞋袜都没有脱,想着?靠在床头墙壁上草草敷衍过一晚也罢,没想到,半夜了,却出了这等意外。
翁绿萼心有余悸,那道黑影见她躲开,仿佛更怒了,张开手臂,手握成爪就要来抓她:“瑾氏——你还敢躲?”
翁绿萼在黑黢黢的屋子里躲闪,听到那说话?的是个老妇人,愣了愣,听到她口中呼‘瑾氏’,又?是一愣。
她的婆母,可不就姓瑾吗?
这老妇人与她又?有什么渊源?
西屋的动静迅速引起?了萧程和萧蕙的注意。
两人急急走了进来,萧蕙安抚住口中不断怒号的老妇人:“阿娘,阿娘,她不是二叔母!您又?做噩梦了是不是?”
翁绿萼远远地靠在墙角,却没有放过二叔母这个称呼。
看来……她们真的是萧家长房的人。
老妇人被萧蕙抱着?,仍然在不断地怒号、发狂,萧程看得眼一闭,出去拿了绳子进来,丢给萧蕙:“绑着?吧。”
萧蕙咬着?唇点了点头,俩兄妹合力将老妇人手脚捆绑起?来,奇怪的是,刚刚还一脸狂态的老妇人随着?手脚被缚,竟然慢慢安静下来。
夜色里,她扭过头,看见翁绿萼,愣了愣,伸出手指了指她,仿佛想问什么,却被萧程不耐烦地推了推:“行?了,回屋去吧。”
明日还有正事要做。大哥不在,萧程耐心越发少,丢下这句话?,径直出了门。
萧蕙有些吃力地背起?母亲,脚步一深一浅地出了西屋,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忘记要关上门。
但或许是萧蕙太急了,又?或许是那扇木门今日被萧程狠狠踹过一脚,门外的木闩忽然掉下,在夜色中发出一声咚的闷响。
翁绿萼的心,也跟着?狠狠跳了跳。
但谢天谢地,屋子外没有再?传来其他的脚步动静。
从那兄妹俩的反应中,翁绿萼猜到,劫她回来的那个男人,似乎有事出去了。
门开着?,桌上放着?的那支蜡烛灯芯还有着?些微火光。
黄泥砌成的墙,并不高,若是她能翻过去……
翁绿萼眼神一凌。
后半夜,夜深人静,有什么簌簌燃烧的动静,悄然腾起?。
直到将身后那场熊熊烈火远远地抛在身后,翁绿萼心里仍紧紧绷着?。
随着?她粗重的呼吸声,鼻腔中的铁锈味越来越浓郁,山间?夜路可怖难行?,翁绿萼艰难前行?,心神一直紧紧提着?,害怕萧程追上来。
她没有想到那支蜡烛能燃起?那样大的火,但她逃出来之后,又?生出一种?期待来,若是萧持能够注意到这里的动静的话?,是不是就能顺着?痕迹找到她?
翁绿萼艰难地往前走,夜色之中,有什么东西拂过草丛树叶的声音就分外明显。
翁绿萼脚步微顿。
响起?的,分明是男人的脚步声。
她呼吸一窒,心神紧绷。
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