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秋意,夜晚转凉,门被冷风吹开,烛火摇曳,在蒋珩走后,淅淅沥沥的雨声响起,整个芙蓉园t被包裹在雨幕中。
胡明心气走了人自己也不好受,眼神哀伤,笑容勉强得像是在哭。
冬藏叹了口气,无奈道:“姑娘,你不是还想查商铺的账目嘛,没了大人,谁去帮你偷啊。”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她显然没意识到,她的手中,除了蒋珩和冬藏,没有别的可用之人。如果她跟蒋珩闹掰了,她想做的很多事情都做不了。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她的心情豁然开朗。也许是因为终于找到借口可以把人找回来了。
但…要怎么把生气的蒋珩哄回来呢?小时候惹母亲生气了,都有爹爹在一旁劝着。而爹爹生气了,往往一个撒娇就哄好了。
跟蒋珩撒娇,会好用吗?
胡明心正思考着,冬藏开口打断她的思路。“其实我觉得吧,刚才姑娘和大人一番对话,说得都不是一个东西。”
闻言,她杏眸微眯,困惑不解地盯向冬藏。冬藏也不卖关子,起身将门窗紧闭,雨声拦在屋外。
回过身坐在小塌上,一副叙夜长谈的架势。“姑娘在想大人是不是喜欢你,大人在想姑娘名节问题。说得全然不是一件事。唉!一个喜欢而不自知,一个自知却误认为喜欢之人心有所属啊!岂一个可悲可叹啊!”
说到最后,语调婉转百千,像在唱戏一样,胡明心更迷惑了。这些字单拎出来每一个她都认识,怎么组合在一起她就不理解了?
“你是说,蒋珩以为我喜欢别人,然后我喜欢蒋珩自己却不知道?开玩笑!我怎么会喜欢一个侍卫?”
“那姑娘是瞧不起侍卫咯?”
“没有,只是爹爹说过,我以后要嫁一个人品好的读书人。”
“那大人也会认字也会写字,怎么就不算读书人了呢?要是得像姑娘你爹那样得能考状元的,永宁侯世子也不行。”
醍醐灌顶!
胡明心感觉她多年根深蒂固的观念受到了冲击。对哦,那永宁侯世子不是什么好货都可以,蒋珩为什么不行?不对,不对,她被冬藏带偏了。这根本不是主要问题!她谁都不喜欢!
她还小呢,这种事不着急才对啊!
接下来冬藏一番比划,靠一句话助涨了胡明心的想法。“姑娘,你可能对大人的武功没什么概念。以大人的实力,只要你俩好上,你想要左临那匹夫的人头,大人手到擒来。”
她承认她心动了,她现在就想看恶有恶报,报应不爽,最好将左临大卸八块,杀之后快。不过接踵而来的便是担忧。她紧紧皱着眉头,神色不安。“但那样的话是不是就犯法了?蒋珩要坐牢的吧。”
冬藏:……在七星楼待久了,接触的也都是高门大户。她已经很久没遇见过这种把法度放在心上的人了。“那姑娘,你说你家失火这事是别人故意点燃的,也犯法吧。你咋没去报官?”
自然是因为一开始不知道,待知道时已然明白,对方不是报官能解决的人。相反,如果在地方上报官,可能她就被解决了。
左临很了解她,她却不了解对方,信誓旦旦筹划了许久的宴席被人家轻飘飘揭过。
想到这里,胡明心垂下头,禁不住红了眼,大颗的泪珠啪嗒就落在衣襟上,与窗外的小雨遥相呼应。
冬藏手足无措地站起身。“哎呀,怪我,不该提这事的,姑娘你别哭啊!”
胡明心拿起帕子在眼睛上囫囵了两下,撇开脸。“我才没哭呢。”
可惜哭腔和充满水意的杏眸是掩盖不住的。冬藏有心逗弄她,让她别哭,开口道:“说起来跑题了,还是说说大人的问题吧。姑娘刚才可没反对自己喜欢大人。”
这下不止是眼睛,胡明心连面色都红得不像样。她喜欢蒋珩?不会吧,只是因为蒋珩对她比其他下人更用心而已啊。
她不服气地与冬藏对视。“姐姐为何打趣我?我可从来没说过喜欢蒋珩。”
“但姑娘遇见任何事总是第一个去找大人啊。”
“那自然是…是因为…我身边就这么…一个侍卫,比较相信他。”
“这样啊,那可能真的是我多想了吧。既然如此,其实我挺仰慕大人的,姑娘不要那我去争取。”
说完冬藏作势就要走,胡明心一愣,内心还真生出几分不舒服来。主要是冬藏表情看着认真,一点也不像演戏。她捏紧自己的衣摆,面上满不在乎的模样。“那你去吧。”
冬藏“啧”了一声。“真不好玩,你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嘴这么硬!”
胡明心起身要打人,忽然见冬藏面色一变,微微动唇。“有人来了。”
果然,不一会儿门外便传来香草的声音。“姑娘可睡下了?”
香草是永宁侯夫人的人,胡明心一个客居的姑娘自然不敢怠慢,冬藏赶紧开门将人迎了进去。
彼时永宁侯夫人身上已经隐隐有了湿意,可见她走得有多急。对于一个注意姿态的侯府夫人来说,这是很不常见的。但她神色激动,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妥。
胡明心与冬藏对视一眼,谁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先按部就班地行礼。
“夫人怎么此时来了芙蓉园?有何事让香草姐姐喊我去正院便可。”
永宁侯夫人未回应,她让所有丫鬟退下,拉起胡明心的手,仔细打量。越看神色越激动,嘴中连道了三句好,感慨道:“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胡明心二丈摸不着头脑,面对夫人的打量只觉得犹如被媒婆相看般尴尬,硬生生挤出点笑意。“夫人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