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一夜,男人的烧终于退了。
苏慢慢累瘫在外间,裹着被子睡了一会儿后,顶着一头炸毛的黑坐了起来。
她迷糊了一会儿,想到自己有正事要干,便拖着疲惫的身体起来了。
天刚蒙蒙亮,苏慢慢先是去看了一眼6砚安,现人退烧了,才放下心头一块大石,然后找晚星要了一块韧性十足的布料,踩着凳子挂到房梁上,用力扯了扯,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将自己挂进去试了试。
晚星看着整个人躲到布料里,包裹的像个蚕茧似得苏慢慢,脸上露出不解的表情。
如果一定要给这个表情添上一句话的话,应该是这该不是个傻子吧
“没问题。”
苏慢慢觉得这块布料绝对能支撑住6砚安的体重。
6砚安也醒了,他一直在看苏慢慢。
苏慢慢弄好之后,自己挂在那个东西里面,像个被浑身包裹住的婴儿,只露出一张脸。
“这个叫感统秋千,听说对治疗噩梦很有用。”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后抬起手,“我有这个。”
是噩梦娃娃。
“这个,不是没用嘛,你昨天晚上还做了噩梦,说了梦话。”苏慢慢略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这个噩梦娃娃是她送的,看起来却一点用都没有。
男人的眼瞳漆黑,在听到梦话这两个字的时候,才眨了眨眼。
他抬头看向苏慢慢,唇角轻轻弯着,像是在笑,“我说了什么”
气氛似乎变得有些古怪,苏慢慢的身子随着感统秋千轻轻地晃动。
她道“你说疼。”
男人握着噩梦娃娃的手瞬间收紧,原本伪装的万无一失的表情也出现了一点皲裂的伤口。
像一尊裂开了一条缝的玉面佛子。
屋内的气氛陡然变化。
男人的眼瞳变得深邃而无法窥探。
不是伤口疼,更像是身体被撕裂,灵魂被扯开的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
这是昨夜,苏慢慢从6砚安的脸上看到的。
醒着的男人,虽然温和无害,但总像挂着一张假面。苏慢慢知道,在这个世界里,虽然他们是朋友,但总归相识的时间太短,无法真正交心。
人类大部分都是群居动物,他们需要同类的关心和爱护,他们是世界上最聪明最坚韧的动物,也是世界上最娇弱最柔软的生物。
他们不惧风吹雨打,却又害怕风吹雨打,淋入心底最脆弱的那个角落。
6砚安一向伪装的很好,可昨夜,他似乎是因为太过脆弱,所以难得露出了一丝狼狈。
好巧不巧,这丝狼狈被苏慢慢捕捉到了。
两人静默着对视,6砚安的瞳孔不着痕迹地缩了一下,然后又恢复原样。
昨天晚上,是他第一次睡得那么沉。
沉到陷入了一个个绝望的梦境之中无法挣脱。
他如同被关在了笼子里的困兽一般,无论如何都无法从那个笼子里出来。
他感觉的脖子上拴着铁链,手腕上也拴着铁链,脚上也被栓上了铁链,全身上下都被禁锢住了。然后,从四面八方侵袭过来的窒息感包围住他,一点一点蚕食掉他身体里的空气,从肺部开始,撕心裂肺的疼。
无法排解的孤寂和绝望萦绕着他,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他一人。
没有目标,没有期待,他仿佛就是一具行尸走肉,不管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试试吧。”小娘子温软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她露出的面颊柔软白皙,衬着晨曦的阳光,整个人像是在光。
“小咸鱼不是死了,只是不想努力了。”苏慢慢伸出自己的头,细碎的阳光落下来,那披散的黑都变成了漂亮的澄金。
“你就是压力太大了,偶尔放松一下嘛,也没必要为了让我住上上亿大别野这么拼命的。”
在小娘子喋喋不休的温声软语中,6砚安缓慢松开青筋暴起的手,噩梦娃娃终获自由。
他重新躺回去,紧绷的声线再次变得懒洋洋。
“不试,好像傻子。”
苏慢慢
在芙蕖宴上,江画纱那般行事,确实是为了博得6锦泽的注意。
“我是天上下来的仙人。”
她盯着面前的两个纸片人,决定公开她的身份。
6锦泽阴沉着脸与江画纱对视半响后,注意到桌上的绘画作品。
江画纱在外头与那些公子们谈诗词歌赋,聊风花月夜,她满以为6锦泽会充满危机感,可不想一回到荣国公府,就见墨花满面桃花春色,一副刚刚被滋润过的样子从6锦泽的书房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