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秀听他语气缓和了些,试探着说:“她屋里没得麽子收入,不拿钱,这麽多细伢子要吃饭,怎麽搞?”
“一个月只準她来一趟,给她三包米,其它什麽都不许拿。要是我知道你多给了,那以后一根草都不许她拿。”
马秀叹口气,点头,又问:“那你大姐呢?”
那个虽然懦弱,但至少没这麽讨嫌,李君怕马秀太操心伤了身,就说:“一个月只準来一趟,她们有田土,米就不给了,拿几十块钱给她,细伢子买文具,还有学堂里交钱,差不多了的。”
“嗯,我知道了。”
李君比马秀心情还沉重,一个人,总脱离不了家庭,他和林萱情况完全不同,但他们要得到家庭温暖,都十分艰难。
“妈,我是个人,要是我待得不痛快了,就带她走得远远的,再不回来。不是吓唬你,河垮村那边我不可能回,如果这里伤了我的心,我也不会再留了。”
他说完这话,脚步沉重地上楼去,刚才回来的高兴劲,已经去了一大半。好在,人人对他有所图的时候,总还有个人,只是单纯的喜欢他。
上到四楼的时候,他特意放轻了脚步,可拉开铁门的声音还是被她听到了。他走进厅里的时候,她从卧室里迎了出来。
她见了他,总是笑着的,“快去洗洗吧,外边热。”
“好。”
他担心会髒到她,没想现在亲近。她主动过来抱了一下,然后说:“衣服在卫生间里,你直接去吧。”
等他洗过出来,她已经回了卧室,盘腿坐在床上翻着书。
他进门,她擡头看他,把手里的书亮给他看,说:“我快看完了,我想下次再去买些。”
那一堆书,有课本,有教辅,六门课程,加起来有三十来本,她就这麽做做衣服看看书,全弄完了。
她是真心喜欢这两件事,李君头脑一热,说:“你不想考,那我去考吧。我发狠读书,考到你想读的大学,你跟着我一块去上学。”
这个想法太离奇。
林萱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她才笑着朝他伸手,等他靠近,她拉他也坐上来。
李君跪坐在她面前,原先是沖动,现在是坚定。他斩钉截铁地说:“对,就这样,我去考,那随他们查,随他们说。到时候上学,你跟我一块上。”
林萱调整姿势,也学着他那样跪着,她不完全坐下,尽量让自己的高度和他持平。
“不用那麽麻烦,我想读什麽,买什麽书回来自己看就好了。李君,你做你想做的事,我做我想做的事。我们一起努力!”
他是个很懂得抓住机会的人,读书时代肯定也是尽力过的,当年没考上大学,丢下课本好几年了,现在去考,只会更难。
一个人总有擅长的和不擅长的,有些事,不是努力就一定能成功。何苦为难他。
李君还想再劝,她擡手掩在他的嘴上,继续说:“李君,你喜欢我,我喜欢你,我们是平等的关系。我们愿意关心彼此,为彼此付出。只是读书这样的事,还没到需要谁为谁牺牲的程度。李君,如果我对大学执念深,我能想到办法去读,换个地方借读就是,只是我觉得没有必要而已。所以你不要纠结,我知道你是很有想法的人,你想做什麽就大胆地去做。我要做你的支持,而不是一个拖累,困住你。”
李君心里暗叹,移动上半身,将额头抵着她的,柔声再问一次:“你真的要放弃吗?”
林萱顶着他额头,蹭了一下,笑嘻嘻的,手抓住他的手指,轻轻地抠着。
“真要上学,我早上可能起不来呢。还不如自己念书,想什麽时候起床就什麽时候起床,多好!”
她上半身后退了一点,仰头打了哈欠,再是一个懒腰,娇娇地说:“睡觉好不好?”
今天她早起,在镇上忙乎半天,回来又帮马秀看了会店,一整天都没补觉,她很困了。
她笔直往后倒,李君连忙上前捞住,再缓缓放下,“别磕着头了。”
“哦。”
李君心里乱糟糟的,有点想跟她循序渐进地“科普”,又怕吓着了她。
好在,她压根没给他纠结的机会,躺下秒睡。
本就娇柔的身体,入眠后,就更柔软了。四肢自然地舒展,不再像在老房子那,睡觉都处于紧绷防备的状态。
他小心翼翼地帮她调整姿势,让她躺得更自然点,自己也更好凑近,半搂着她。
明明用的是一样的香皂,到了她这,会格外地好闻。他一闭上眼睛,脑子里不由自主闪现那些“不健康”画面,只能默背党章管住自己。
不用早起,他按往常的时间醒来后,又闭上眼继续睡。
等她睡到自然醒了,两人一块起床,虽然成了正式的夫妻,她仍然害羞,换衣服让他转身。
他乖乖配合,自己换衣服时,却故意不避着她。
她羞得自觉回避。
两人洗漱过,下楼弄早饭,马秀心里不自在,不敢看林萱,只对李君说:“今天买得早,买到了牛肉包子,还有粉丝包和肉包子,都给你们留了。”
“嗯。”
“谢谢妈。”
萱妹子这麽客气,马秀更不自在了,儿子说得对,人家待她真不错了。自己怎麽这麽糊涂?一会待人好,一会又挑刺,不怪儿子生气。她挨挨蹭蹭挪到门口,去搬动本来已经摆放好的水果箱子。
李君取了包子,拿给林萱选。等她开吃了,自己随便拿了一个叼在嘴边,然后走到座机那,拨了货车司机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