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深叹一口气,紧紧地揽住她,说:“这里再怎麽打扮,也是别人的房子,别人的家,就这样吧。我想到省城买套房子,造一个属于我们的,独立的家。”
她迟疑了一下,应道:“好的。”
他说了两次,肯定有自己的考量,只要经济条件允许,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反驳他。
李君抱着她不肯放,林萱挣了一下,他没松,她擡手在他背上轻拍了两下,说:“有点热。”
其实是怕被人瞧见。
李君松开她,扫了眼他托刘孟阳送来的床,说:“铺了床,你歇个晌吧。楼下我贴了条,这麽热,应该没人来的。”
他一说歇,她就擡手掩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下午清清静静卖了四个小时的衣服,李君收回空架子,正準备关门。
杨卫国来了,跛着脚一瘸一拐进了店,没有说话,先扫视了一圈店里的人和物。
他不张嘴,林萱和李君交换个眼神,决定不搭理他。两人趁着黄昏这会不热不晒,抓紧时间挂剩下的夏装。
哄抢了四天,两千多件夏装已经卖了大半,他们打算把剩下的全部挂了,明天一天处理完,好开卖秋装。
杨卫国尴尬了一会,主动开口:“萱萱,你……你杨阿姨她性子急,说话可能没注意,你看……”
林萱挂完手里这一件,先笑再说:“杨叔,我二十一岁,不是两岁,也不是一岁。这些话,你自己都不信,何必说出来当笑话。”
杨卫国的道行到底没杨丽高,刚才说那话,不仅结巴,自己脸都是黑红的。
“我们……”
李君实在是看不惯这一家子厚脸皮,抢先说道:“别你们我们的,我知道你下一句就是苦口婆心建议我们放弃,不就是因为拂阳法庭的庭长,他堂客跟你们家那不要脸的杨丽是表亲呗。至于那俩律师,你放心,我们没打算在这请。”
屁大的拂阳镇,法庭工作人员就两个,律师也只两个,还是兼职的。你请了a律师,被告就只能请b。说实话,镇上这些人,家家都沾亲带故的,他们确实没打算在这冒风险。
李君还赠送了一条免费信息:“你家杨丽跟那黄律师,关系好得很。你娘老子(妈)生病,人家可是天天上门关心的。”
花两千块,能打听来不少八卦消息。
杨卫国脸色大变。年前他妈大病一场,杨丽不肯回老房子照顾,说是店里生意好,她脱不开身,是他和侄女回去伺候的。这黄律师确实平常路过会跟他们家打招呼,他还奇怪过,因为两家没什麽来往,而这后生仔说他这天天上门关心,说的是几个意思?
今天下午,杨丽确实信誓旦旦说打官司她不怕的,只担心林萱搞舆论,破坏她们名声,影响杨磊婚事。现在听李君这麽一说,杨卫国的疑心,逐渐扩大。
杨卫国面色如灰,林萱为父亲不值,直接说:“走吧,既然你们不怕,何必来我这,装这种不要脸的好人?”
杨卫国张了张嘴,最终什麽也没说,弓着背走了。
李君想起当年他支使自己去喊支书时的意气奋发,有些感慨地摇摇头,说:“这人吶,一旦走错,就永远挺不直腰板了。”
杨卫国显然是听见了的,停了脚步僵在那,使劲想把身子挺直了,可是……
一行清泪留下,他叹了一口气,再次提步往家走。
卖到最后的夏装,林萱中午先知会了老板娘:“青婶子,这些三块钱一件甩,你如果有需要,可以再挑挑。”
虽然是挑剩的,但质量是没有问题的,有问题的衣服,挂的时候已经筛选出来,这些只是款式没那麽合人心意。
周青想到婆婆那些姐妹,立刻道谢,又挑了一堆。
李君拿出先前买的喇叭,录了音,在门口循环喊着:“最后清仓,三块一件。”
有个戴着大草帽的年轻女人挑了十几件,走了。
李君走过来,问林萱:“这人你认识吗?”
她在那人身上,投入了比较多的关注。
店外还有几个人在那挑选衣服,她压低声音说:“应该是杨丽的儿媳妇。”
李君直接笑出了声,林萱推了他一下当提醒,他这才憋住了笑,说:“我去收一下钱。”
卖到这一波人走了,衣服只剩了二三十件,李君直接一把塞进一个塑料袋里。这些懒得卖了,晚上带回去交给马秀处理。马秀拿去送人,也能当样正经礼物。农村人爱惜衣物,别人淘汰的旧衣衫都不会嫌弃,何况这还是新的。
“我们先挑出一些秋装,让妈拿去送给外婆她们吧。”
婆婆马秀倒是不用穿这些,去进货时,她给她里里外外挑了两套。要不是李君提醒,他前些天给他妈买过两件新外套,她还打算多买些的。有这些新的也就差不多了,因为去年,退伍回来的李君也给马秀买过两套全新的,都是商场的好货。
“嗯。”李君心疼她一片心意被辜负,随口应了句,想了想,又说,“我来挑吧。”
那些人不值得她花心思。
反正要为明天摆摊做準备,李君取了衣服出来挂,随手挑了几件款式老气,但面料厚实的。
林萱不了解马秀娘家人,由着他去选,她在帮着老板娘挑衣服。
老板娘越挑越爱,这些秋装质量不错,价格虽然不再是几块几块的,但绝对比在镇上买,要便宜得多,还不用费心思还价。
比如这罩衣,按这质量,三角坪附近那些服装店,开价都是八十一百,扯皮(吵架)一样还半天价,到最后至少也得四十。在林萱姑娘这,痛痛快快十五块一件,还不用给现钱,照旧存餐费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