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植也是面有难色,开口道:“我也不愿意承认,但是,现在这情况,让我无话可说。”
接下来这些当世大儒,都陷入了深思与沉默。
……
洛阳城,自刘备走后,又恢复了往昔的生活节奏之中。自打入冬以后,太师府邸每日都会有小黄门前来要这要那,以满足宫中所需。今天也不例外。
“太师,宫中缺鹿茸、人参、虎皮、狐裘、以及……”
小黄门滔滔不绝,还没把话说完,董卓心中怒火中烧,不再容忍,拍案而起道:“莫要欺人太甚!这大汉国库之中空空如也。有的吃喝就不错了,还要什么人参、鹿茸?”
李儒见董卓面色激动,胸口起伏甚巨,忙快走几步,扶住董卓对小黄门吼道:“还不快滚!明日若是再来,定让尔等死于此处!”
那小黄门,吓得屁滚尿流,一溜烟跑回皇宫复命去了。刘协此时位于宫中一处隐秘所在,目露怨毒之色,口中道:“董卓匹夫,胆敢如此!朕堂堂九五至尊,竟然连区区小物都不可得!”
……
小黄门走后,董卓自口中,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便不省人事。李儒手忙脚乱,忙命人传太医前来就诊。董卓此时非常虚弱,硕大的身躯躺于病榻之上,面如死灰。
李儒和太医出了董卓卧房。“太医,不知太师身体如何?”
那太医犹豫片刻,终于还是鼓起勇气道:“回郎中令,太师中气不足,亏损日久。早些年,戎马生涯,身体还算硬朗,可如今疏于锻炼,且压力巨大,恐命不久矣。”
李儒听太师将话说完之后,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晃了几下,而后强打精神道:“难道就没有办法了?”
“有!令太师隐于山林之中,远离女色,早晚勤加锻炼,吸收天地之灵气,或许还有希望,毕竟太师乃赳赳武人,底子尚存!”
李儒听罢此言,用尽浑身的力气,抡起胳膊,就给了这太医一个耳光,然后大声嘶吼道:“来呀,将此胡说八道,妖言惑众的贼子斩首!”
自有太师府侍卫一拥而上,也不知道是谁手快,一刀便将这心直口快的太医的脑袋砍了下来,体腔之内的鲜血,如决堤之水般,喷涌而出,溅了李儒满脸满身。
待李儒回首之时,却看见那颗滚落于地的人头——双眼圆睁,死不瞑目,嘴角微微翘起,尽显嘲弄之色。李儒大怒,有心去踢那颗该死的人头,却觉得背后冷飕飕,虚汗淋漓,浑身上下使不出一丁点力气。
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李儒换了一套衣服,心中之心绪稍稍平复,又命人再请太医,所得之结论,虽极尽修饰,但是与方才之太医所言基本一致,等待这个稍微圆滑一些的太医没有别的,只有死亡。
李儒慌了,真的慌了:这董卓膝下无子,只有一侄子名董璜,此子荒淫好色,文不成,武不就,眼高手低、目空一切,不成气候。董卓还有一兄长董旻,为人忠厚,过于实在,在凉州军系之中,无足轻重。吕布虽为岳父之义子,但投效之日尚短,且还有一个深不可测的刘玄德……一旦董卓真的有个三长两短,这凉州军一系必将土崩瓦解,若到了那时,自己该怎么办?
六神无主,再没有比这个词更恰当来形容李儒此时的神情。
“文正,岳父醒了,让你过去。”这说话之人非是旁人正是牛辅。李儒听闻此言回过神来:至少,目前岳父尚在!还有大方在此,大方虽无大才,但是老成稳重。没有时间胡思乱想,李儒三步并作两步,踉踉跄跄来到董卓病榻之前,沉声道:“岳父,身体可好?今日何必与那奴才动怒呢?”
董卓虽然已经醒转却虚弱非常,喃喃道:“并非,老夫荒淫好色,老夫只想要一个儿子啊,若如此便命丧黄泉,有何颜面去见先祖!”
只想要一个儿子!——李儒霎那间明白了董卓为何要在这花甲之年为何还要勤于耕耘。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李儒哭了,哭的就像一个孩子。
“岳父,你且好生休息,儒定会打理好这一切!”
董卓没有说话,只是依旧喃喃自语,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李儒拉着牛辅走了出去,径直来到自己居所,“大方,这洛阳咱们不要了!”
牛辅听闻此言就是一愕,半晌没有反应过来,木讷道:“文正,你什么意思?”
李儒便将今日斩杀太医之事详细告知牛辅,这太医非杀不可,若董卓病危的消息透漏了出去,后果不敢设想。
“这小皇帝难缠的紧,现各路诸侯虽已承认其为正统,但是却在暗地之中,发展自己的势力,对朝廷阳奉阴违,我等表面看起来挟天子以令诸侯,甚是威风!但实际上呢?只这一个京都皇宫、百官之开销便掏空了我凉州军的积蓄,长此以往,我凉州军将无粮可吃啊!”
牛辅并非愚笨之人,听李儒将此一袭话说完,已知这厉害关系,思索半晌无果后道:“文正有何对策?”
李儒目露阴冷之色,压低声音道:“火烧洛阳!洗掠百官,迁都长安,舍此再无良策!”
“啊?!此事重大,当告知岳父。”
“不可!岳父的身体以接近油尽灯枯!再经不起折腾了,且这火烧洛阳,洗掠百官,必将引起士人之怒骂,岳父他老人家已经背负够多的骂名了,这一次就让我来背吧!”李儒双眼噙着泪水道。
牛辅听李儒说到此处,便低下了头道:“也罢!我牛辅一生谨小慎微,缺乏魄力,今日就果决一次,文正,你尽管安排便是!”
二个人四只手,紧紧的握于一处,良久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