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也竖单掌,想说些什么,望宁没有丝毫的起伏的沉冷嗓音先一步响起:“本尊有事,改日再与大师参观长明寺。”
言罢,望宁压下眼尾,扫了容瑟一眼,转身离开膳堂。
容瑟薄唇微抿,跟着起身,缓步往外走去。
“容施主。”
闻也突然唤住容瑟,苍老慈善的面庞上,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他,似要看到容瑟的灵魂深处。
“与其偏执一处,不如学会放下,想必施主不会再夜夜惊厥。”
“……”
容瑟袖下的长指咻地攥紧,深深地盯着闻也片刻,竖掌行了个礼。
“多谢大师提醒,容瑟自有分寸。”
闻也定定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悠悠地叹出口气,他看得出来,容瑟的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时时刻刻不敢放松,所谓物极必反,有朝一日,容瑟很可能会出问题。
—
山中天光遮蔽,天色暗得比山下早,戌时不到,天空便已显现出几分晦色。
容瑟返回到厢房,望宁正直立在廊道下,剑眉锋利,刀刻般的分明脸孔上没有任何表情。
容瑟掩住眼中的迟疑,微躬身正要开口,望宁的头微微偏了一下,目光冲着他不冷不热地瞥了过来。
昏昧不清的光线之下,青年额前头如黑玉般泛着淡淡的光泽,清冷的眉目像冰雕的冷玉,脖颈处的肌肤细致如瓷片。
半阖着眼睑,隽烟轻眉下,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处打出一层弧影,顺着眼尾扑簌。
望宁眼神一暗,微眯紧眸子,深邃的黑眸透涌动着几分阴潮。
想到在膳堂里,一个个寺僧盯着青年不放的画面,眸中的黑潮奔涌,翻滚成铺天盖地的暗火。
青年长得…太好了。
望宁心底里又升腾起一股熟悉浮躁之气,徘徊留滞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美到…让人想弄坏他!
“容瑟。”望宁下颌线条紧缩,微垂下眼,紧盯着青年,声音又低又哑:“过来。”
厢房四周霎时一静。
听着与平时一般无二的话语,容瑟心里微松一口气,从善如流往廊下走去。
走出两三步,厢房外一阵脚步声传来,宣木由寺僧领着进来。
对上容瑟看过来的眼睛,寺僧心头一跳,停在门口不再靠近:“宣施主、容…施主,山中晚间不安生,亥时过去,请务必留在房中,尽量不要随意在寺中走动。”
容瑟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他前世并未听过长明寺有这条规矩。
宣木顺从应下:“一定谨记。”
寺僧点,又看了看容瑟,施施然远去。
宣木低顺着眉眼,艳丽的面容瞧着很是乖巧:“师兄,我先回房了。”
目送宣木进入厢房,望宁低沉的男声,像贴着耳朵灌入,渐渐分明:“你与他同住?”
容瑟扭头看向望宁,对方的脸一半在昏光之中,一半深埋廊道的阴影中,眉眼之间一点温度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