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怕自已控制不住表情眼神,被皇帝瞧出端倪,假意脚滑,整个人没进池子里,呛了两口水。
这下子脸色难看,也便有了合理解释。
可她还是太高估了现在的自已。
若说前世现在的皇帝对她除了纯元,还有三分才情赏识、两分见色起意,华妃提了这么多次纯元后,皇帝自已也被带偏了。
这会子皇帝看甄嬛,实实在在只当她是替身。
皇帝背过身去。
芳若带着宫女过来,伺候甄嬛换上寝衣,而后由皇帝牵着她的手,去了寝殿。
层层黄幔落下,她与皇帝坐在床榻边。
红绸红花红流苏,红烛红衣红地毯,这是新房的布置。
可唯有自已穿着白袍,可笑,谁会在自已的新婚夜,穿白衣呢?
便是皇上有疏漏,芳若姑姑是宫里的老人儿,她也能不知道?
红衣白袍,皇上今夜果然是在娶亡妻。
出宫来昌平这一路,甄嬛犹豫、纠结,试图反驳沈眉庄的话,还在想着皇上待自已与众不同。
呵,还真是与众不同呢。
皇帝看她低头不语,问她是否害怕。
甄嬛心中那番夫君论,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唯有一句,“妾身失仪,还望皇上勿要怪罪。”
皇帝双手将她扶起,“从来妃嫔初次侍寝都是诚惶诚恐,连皇后也不例外,想必嬷嬷已经教过你规矩了。”
甄嬛晓得,其实现在的自已,无论是伶牙俐齿、还是笨嘴拙舌,皇上都不会怪罪。
因为她是纯元啊,是他阔别多年的宛宛。
哪怕是刁蛮任性,皇帝也只会觉得坦率可爱。
怎舍得怪罪呢?
虽说皇帝不在意华妃的话,可情绪到底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
他此刻的心境,已不复方才。
华妃今儿大概是几个人中,最高兴的一个,泡汤泉时在心中,肆无忌惮大吐特吐,泡完汤泉,颂芝又帮她松了全身筋骨。
她只觉身心舒畅,这会儿早已经从东海到大西北,睡了几个来回。
年世兰用她那活了两辈子的脑子,怎么也不会想到,皇帝的新房里,两个人翻云覆雨时,脑子里想到的都是她。
两个人的事情,多了一个人,无论这个人是以怎样的形式存在,总归是扫兴的。
云雨过后,皇帝没有睡着,看着床边跳动的烛火,华妃的声音,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华妃不好哄
红烛高燃、椒泥糊墙、撒帐生饺……除了这一对寻常的红烛,自已一样都没有准备,都已经带着她出宫了,还逃不过前世的命运吗?
躺在皇帝身旁的甄嬛,思维活跃,却不敢翻身,好一番纠结之后,还是决定遵从华妃所说,起身下床,用剪子剪了烛芯。
皇帝只当不知道,什么也没有说。
没说。
便没有白头偕老的讨论、就不会聊起民间新婚风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