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一‘嗐’了声:“虽说寿安寺里是安全,可一回来瞧不见人,难免会慌。”叶一说着,将从山下买来的东西在包袱里打开,里面不止有用的,还有许多吃食。
叶一正兴奋着:“姑娘不知道,奴婢连跑了三个庄子,才买来了这些,知道姑娘觉浅,还买来了安神香。”
叶一这边话落,净思就提了一个比叶一打开的包袱还要大上好几圈的包袱走
()至门前,大大的包袱把净思衬的小小的一只,能把人压到地下去,净思倒是不吃力:“表姑娘,公子让给您送来的,说这里夜间尚寒,让您夜间多加床被褥,还有许多日常用的,都是从侯府带来的。”
叶一愣愣的看着净思,随后又看向她家姑娘。
容温示意叶一:“帮着净思拿屋里来吧。”
净思离开后,叶一一边收拾着床褥一边与容温说着:“原来这里还住着的贵客是二公子,还已经住了近半月,奴婢之前听府中人说二公子公务繁忙,几乎每日都是起早贪黑鲜少有闲下来的时候,他身为一朝中书令,怎会在此逗留数日之久。”
这个问题,容温也好奇。
他在朝中运筹帷幄,太子都对他礼让有加,那次在城外庄子不过进山中两个时辰,回来时,她就看到上京城里的人又送来一大摞公务要他处理。
真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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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便是清明,这个时节的雨水多而不急,夜间窗外淅淅沥沥的飘起了细雨,容温这一觉睡得很舒服,净思送来的一应用品她皆满意,只是,唯一的不满就是所有物品上都有着与顾慕身上同样的清冽气息,似是檀香,又似梅香。
就连被褥上都是。
可净思说,这些都是新的,他家公子未用过。
山中的清晨已有鸟儿啼叫,容温起身简单用了些小菜清粥后,叶一进来说:“姑娘,净思来了。”
容温坐在妆奁前,因是在寿安寺,她脸上未施粉黛,脸颊白净,清水芙蓉,正给自己编辫子,闻言回道:“他来何事?”
不过一个回眸的功夫,叶一的话就又转了:“姑娘,奴婢适才没瞧见,二公子也来了。”叶一够着头往外瞧,那温润俊朗,气度矜贵的男子不是二公子还能是谁。
容温往窗外瞧了一眼,她本是闲来无趣编辫子玩来着,这会将辫子绑起来,理了理裙据走了出去。
容温对他施了一礼:“二表哥。”
顾慕眉目清朗,神色温和,对她颔首应了声:“雨后景新,回京的路尚且封闭着,不如去山中走走?”
容温抿了抿唇:“不了,我瞧着天幕暗沉,云团子还未飘走,怕是一会还有雨,若走远了怕会淋雨。”
顾慕神色不可察的冷了一瞬:“不走远。”
“可我不——”容温话未说完,顾慕开口道:“容温,我有话与你说。”
——
容温跟着顾慕去了寿安寺外的矮山处,雨后泥土的味道很重,山中万物生发,已然泛起绿意,容温虽是四下里观着山中景致,心思却在顾慕手中提着的两只酒葫芦处。
从适才一见到他时,她就注意到了,也闻到了酒葫芦里泛出的酒香气。
也不知他提着两只酒葫芦是要与她说些什么。
她正思虑,顾慕手中提着的酒葫芦已递在她面前,嗓音温润与她道:“以酒赔罪,容温,过去之事,你可愿与我解了?”他话说的突然又适可而止,并不去提何事,见容
温有些迟疑,就将手中酒葫芦又往容温跟前递了递:“拿着。”
容温抬眸看他,从他手中将酒葫芦接过。
顾慕又道:“事情虽无对错,终究是我未帮你,让你受了伤害。”顾慕如今再想起宣州城外,雪夜里她跪在他面前求他救她,心境已全然不同。
容温纤白指节握紧手中酒葫芦,眼睫如鸦羽垂下,嗓音有些低:“此事莫再提了。”他赔罪又如何,也不过是看她为此记了仇,若再重来一次,他,依然会选择不站在她这边,依然会去帮顾谭,是非不分。
他和她的立场本就不同,他思虑的多,为着恒远侯府,为着顾谭对他有用,为着很多很多,而她,只是不想受那口气罢了。
没什么可说。
顾慕拔开壶塞,与容温示意:“祖母说过你不饮酒,不过,这是去年的杏花酒,味甘而不辛辣,不碍事。”
容温早忍不住了,听他这般说,就也拔了壶塞,尝了一口。
杏花酒用过了,容温看到顾慕眉目间添了笑意,很想说她饮酒是她有酒瘾,不是不再与他记仇,念在他也帮过她,此事就不再提,日后也还要在恒远侯府里住着,不好与他太过置气。
容温这样想着,就想起了外祖母与她说过的亲事,她是该好好考虑这个问题了,寻一心仪的男子嫁了,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去过好自己的日子。
待回了上京城,再与外祖母说此事吧。
二人沿着平整的小道继续往山中走,走上几步容温就会不动声色的瞄上他一眼,然后见他时不时的拿起酒葫芦饮酒,就也将自个手中的酒一口一口的喝着。
顾慕递给她的酒虽不辛辣,后味却很香醇,不觉间容温就将一酒葫芦的酒都给饮完了,她忍不住问他:“这酒——二表哥在哪处买的?”
味道很不错,她喜欢。
顾慕嗓音噙着笑意回她:“忙里偷闲寻些乐子,我自己酿的。”
容温眸光中多了诧异,他还会酿酒。容温记得初次在梅林见到他时,他在那里作画也说是找些乐子,后来在傅瞻的庄子里,他抚琴亦是在寻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