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女儿流着泪告诉他,没看清被什么车撞到的,只知道开得很快。
他浑身抖,越来越感觉到窒息,可是他不能倒下。
他需要钱,需要工作。
他回到家,看着他的老婆趴在窗户上,也只是自己闷头找了个墙角蹲着。
回到家,又是一通责骂。
他没敢还嘴,因为他们的公司,最近的确裁员了,他的社长亲自开口,才没有裁掉他。
没有了休息时间,无休止的加班,甚至为了不回家,他连周末都在加班。
他需要钱来当做医药费。
他的白头开始慢慢变多,越来越大的压力,几乎要压垮他,可是他不敢停下。
医生说,他的女儿,还是有一点点恢复的希望,前提是不能放弃。
他越来越麻木,越来越浑浑噩噩,面容越来越憔悴,甚至都忘了那个女阿飘。
然后就在他开始适应了一点的时候,公司里开始流传传言,网络上流传出了一些小视频。
周围人的眼神越来越怪异,窃窃私语化作窸窸窣窣的声音,无孔不入,一直在他耳边响起。
跟着,一份账单,寄到了他的公司,他给女阿飘租的公寓,拖欠房租了。
女阿飘找上了他的单位,依偎在他社长的怀里,带着灿烂的微笑,望着他,仿佛看一个小丑。
他失业了。
终于被压垮。
然后,一切又仿佛重新开始,他又重新再来了一次。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这已经经历过一次,带着满腔绝望,他再次重新开始。
笼罩着阴气的车辆,行驶在道路上,面色呆滞的司机开着车,将女阿飘送到了关西地区。
面色都变得红润的女阿飘飘然离去。
面色呆滞,头都已经变白了不少的司机,自己找到个火车轨道,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满脸死灰,静候着火车通过。
他已经在他的地狱里,重复了十遍,结局一次比一次惨烈。
而每一次,都有他的母亲含笑告诉他要好好加油,都有他的女儿,满脸复杂,流着泪告诉他,没看清什么车。
火车驶过,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只有工人在抱怨着,清理起来很麻烦。
女阿飘穿着小白鞋,一步步前往约定的地方。
拥有了理智的好处,就是她知道要面对的人是什么人,心里也清楚,想要杀掉对方,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甚至于,杀掉对方之后,她也必定是那个被推出去挡枪的弃子。
不过,她已经拿到了她要的东西,一份许可,这就代表着她不会被驱逐。
拥有了理智,脑子就派上用场了,她只打算借助她的能力,拖延一点时间,就算是完成了约定。
她按照情报,接近到了温言所在的地方,但这里的防护实在是太过严密。
至少有十几个妖怪,在这里充当护卫,各种能力的妖怪,警惕着要靠近的任何东西。
只是稍稍靠近,感受到这里自然而然散出的阳气,她就明白,她的任务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
入夜,阴气最盛的时间,女阿飘摇身一晃,附身到一个运送食材的工人身上。
工人身上的麻木和怨气,渐渐升腾,遮掩住了那一丝阴气,让那一丝可能难以掩饰的阴气,与环境里升腾的阴气融为一体。
一路进入到里面,到了天色放亮,一些妖怪,都开始疲倦的时候,女阿飘才飘了出来。
她迈着步伐,来到了温言的屋外,然后礼貌地敲了敲门。
得到了应允之后,她推开门,跪坐在门外。
里面的温言,正跟小妖怪坐在一起,教小妖怪怎么吃油条和豆腐脑,给小妖怪的碗里,滴了一滴辣油。
女阿飘看到温言的第一眼,脸色就更白了。
她勾连不到温言的过去,看到的只是一片空白。
不,只是一场永无休止的大雨,单纯的大雨,没有任何背景的大雨。
只是看了一眼,她便感觉自己的能力,都被大雨冲刷着减弱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