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大嫂,你看看铁蛋,他还那么小,你就让他跟着他们一起冒这个险啊?你当妈的不疼自己孩子,就没有别人疼,人家不拿你的孩子当回事呀。”
李小红也没那么傻,见全家都没人帮自己说话,就扯上了大嫂张玉翠,她就不信张玉翠也愿意全家因为一个二叔一起倒大霉。
张玉翠心里也确实是这么想的,可是自己家里毕竟还有两个小的,老大干活也不积极,靠他们两口子的工分根本就吃不饱,所以,不是逼不得已,张玉翠是不愿意得罪顾焱的。
可是,现在这个事情已经触碰到张玉翠的底线了,她也觉得顾焱这么做实在是不妥,相比于得罪顾焱,让顾焱和公婆不高兴,自己保护儿子将来不被牵连更重要。
于是,张玉翠理了理思绪说道:
“奶奶,爸妈,我觉得小红的话也有些道理,二叔的事都这么多年了,一直也没有个准信。最近上头又来了那么多人,就连老三都被带走了两天,咱们不为别的,为了铁蛋也不能再掺和了呀。”
张玉翠一边说一边观看三位老人和顾鑫的脸色,见大家虽然面色难看,但也没有出言呵斥,张玉翠以为大家其实也是赞同她的话的,说起来也就更加无所顾忌。
“爸妈,二叔都在牛棚住了七八年了吧?以前老三去送点东西也就算了,那个时候上面也没那么多人盯着,可是这段日子上面都来三拨人了,我不是自私,我也是为了大家伙儿。奶奶年纪也那么大了,咱们不能不管不是?”
张玉翠一副为了大家好的模样,三位老的也不说话,任凭张玉翠滔滔不绝。
“张玉翠,你说完没有?那是二叔,老三从小就跟在二叔身后,老三怎么可能不管二叔?我们也不能不管。”老大觉得自己媳妇越说越过分,实在听不下去,出言制止。
张玉翠今天也是憋着一股气,奶奶和公婆都不说话,也自觉是自己有理,偏不肯听顾鑫的劝。
“爸妈都没说话,你添什么乱?你不为你儿子考虑也不能不管奶奶吧?我是家里的大嫂,我也得替爸妈操心啊。”
“就是,大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大嫂哪里说错了?我觉得句句都在理。二叔他自己的老婆孩子都跑了,我们为啥要管?以前没事也就算了,现在可不行。我今天还就把话,撂这了,要是老三再往牛棚跑,我就跟他划清界限,各过各的。”
“好。你说说怎么划清界限?怎么各过各的?”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响起,赫然是一直半眯眼眸躺在躺椅上的老太太。
“能、能怎么办?自然是老三搬出去,分家,对,把老三分出去。”李小红也没料到今天老太太会出声,结巴了一瞬,脑子一抽,话就说出来了。
话说出来她也不后悔,反倒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她和顾磊没有孩子,两个人怎么都吃得饱,家里有没有老三关系也不大,反正最近老三也不往家里拿东西,即使拿了也没她的份,她早就有很大怨气了。
分出去正好,她占不着便宜,谁也别想占,老的小的都别想。
“老大媳妇,你怎么想?”老太太依旧没睁眼,语气不咸不淡地问张玉翠。
张玉翠是不太想把老三赶出去的,毕竟老三赚得工分多,他们家是可以占些便宜的。
但是转念一想,即便没有老三,还有公婆也能帮衬,现在老三明显就是个不听劝的,万一真的把牛棚里那些烂事招惹到家里,她可不想被牵连着出去受罪。
于是,张玉翠心一横:“我也同意。不过,老三,你还是听嫂子劝吧,别管了。你瞧瞧这好好的一个家,就要被你拆散了。”
“行,既然你们两个都这么想,那就分吧。守家,你去找支书和几个村里老人过来,咱们现在就分。”
“娘。”顾守家一听急了,他们三个老的都在,怎么可能把老三分出去,哪有这个道理?老三还没成家,这不是把老三给撵出去了吗?
老三可是家里最懂事的孩子,那也是顾守家自己最疼的小儿子。
他不明白,自己老娘平日里也是最疼老三的,怎么这会竟然由着两个孙媳妇这么作贱老三呢?
“娘,不成,不能把老三赶出去。老三去看他二叔天经地义,谁不愿意谁就滚回自己娘家,我老顾家不稀罕。”
顾守家也犯了脾气,说完这话就蹲在地上卷起了旱烟,吧嗒吧嗒抽个不停。
“你上一边抽去,你想呛死我和娘啊?”李春花也是一肚子气,对自己那个小叔子,她不是不心疼,这些年自己小儿子总去看他还送吃的她都知道。
她也知道老太太心里最记挂的也是她的小叔子。
但是不管怎么样,谁也不能欺负她的小儿子。她看看两个糟心的儿媳妇,那一脸掩饰不住的得意样,心里冷哼:俩傻子,我让你们分,分,后悔了别来找我哭。
李春花站了起来,拍拍衣襟吩咐道:“老大,你去支书家,老二,你去村里你李叔和李大伯家,把他们都请来。现在就分。”
顾守家眼睛一瞪,他没想到一向最疼小儿子的老婆子也跟着胡闹,扔了手里的旱烟就想冲李春花嚷嚷,被老太太一蒲扇给扇一边去了。
“你给我上一边去,少掺和。老婆子我还没死呢,没你说话的地。”
“娘。”顾守家眼睛涨得通红,想要挽回自己老娘的决定,可是老太太压根就不理他,冲着老大老二喊道:
“还不快去。”
这回,顾磊麻利地出了家门,顾鑫倒是觉得有些不他爱妥当,开口对老太太说:
“奶奶,咱不能这么对老三,回头我跟老三说说,老三从小就听话……”
“老二,你把支书也找来。”老太太压根不想听他说话,冲着刚出院门的老二喊道。
“你个臭娘们,一天净瞎掺和,老三平时在家多能干?你个当嫂子的咋这么狠心?”顾鑫见奶奶不理自己,转头又教训起张玉翠来。
张玉翠今天腰杆是挺直了,才不会理会顾鑫这个马后炮,把铁蛋往顾念念怀里一推,说:
“赶紧领你弟弟洗洗睡觉,一天跟个木头似的,我警告你,别把你弟弟弄哭了,否则小心我揍你。”
顾念念抬起红红的眸子,看了看自己三叔,默默接过弟弟,听话地给弟弟洗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