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红着眼,一步一步跪到我面前,声线颤抖,「芒芒,我给你一个家,你有家,你快下来,好不好?」
后来,我下来了。
周随却没能下来。
他来抱我的时候,我眼前忽然飘起了白轻的脸,「舒芒,你看看你这幅穷酸样,怎么配得上周随?」
她的嗤笑让我头痛欲裂,我发了疯一般地挣开,「周随,我不值得你这样……」
周随为了护着我,踩到了天台的石子,重心不稳,坠了下去。
就连坠落的那一瞬,他还在和我说,「芒芒,你要好好活下去。」
「在我眼里,你永远是最值得的。」
他救了我。
我却害了他。
现在这一切,都是我欠他的。
欠他们周家的。
3
到了家后,周随淡淡瞥我一眼,下起了逐客令,「这下可以滚了吧,舒小姐。」
「我看着你进去。」
周随没说什么,经过我时撞了我一下,看他那副表情,多半是故意的。
我心底猝然一揪,狠狠攥着手心,脸上仍保持着得体的笑,「周随,你的教养呢?被狗吃了?」
他一边换鞋一边回应,「我只对喜欢的人有教养。」
我正欲反驳,却突然发现他家的鞋架上多了双女士拖鞋,是蓝色的兔子款式。
不知怎么的,我想起了白轻,今天她穿的蓝色连衣裙。
蓝色,是她最喜欢的颜色。
高中刚开学,我经常穿一件蓝色T恤,那是我最干净最完整的衣服。
白轻霸凌我,就是因为我和她撞衫了。
「就你这穷酸样,也配和我穿一样的衣服?」
高中三年,我再也不敢碰蓝色的东西。
一直到现在,就算有了得体的工作,看见蓝色的东西,我都是避而不碰的。
我拉回思绪:「白轻来你家了?」
周随拿了瓶冰啤,斜我一眼:
「她是我女朋友,不应该来我家?」
「倒是你,站在这儿不走还想我请你进来坐?」
言语犀利,薄凉。
怒极反笑大概就是如此,我三两步冲到他面前,从他手里夺过酒,仰头咕噜喝完。
酒的味道意外地好。
我舔了舔唇,「你现在,就只有对酒还有品味了。」
周随黑着脸,濒临生气的边缘。
我适时一笑。
「周随。」
「我同意分手。」
「你自由了。」
话落,是说不出的轻松,惬意,周随却一把拽住了我的手,怔怔地盯着我,一言未发。
灯光顺着他的脸颊泻下,额上冒着一层薄汗,手也冰凉,我心底一软,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周随,是你求之不得和我分手,给白轻名分,现在又是演哪出?」
一刹之间,周随收回手,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淡,「那你滚吧。」
「你有病?」
这简直跟两个人似的,我挎上包,快步离开。
4
回到家,周随他哥周时便打了电话过来,「芒芒,阿随到家没?」
我闷闷应声,「时哥,你和伯父伯母放心吧,我看着他进门了。」
周时沉默几秒,「爸妈想你了,这周五叫上阿随一起回家吃个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