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无表情,压低声音唤她。
晏琳琅的元神还在灵府中调息,哪里听得见?
一切都遵循着本能,少女湿滑的双臂环上他的脖颈,一双玲珑眼半睁不睁地看着眼前人,反显出几分媚眼如丝的迷离之色。
她潮湿的指尖从他的下颌往下,划过喉结,落在那抹飞扬的锁骨处。
唤他:“阿渡。”
殷无渡微妙一顿。
他可不觉得,自己与她的关系亲昵到了这种地步,更何况“殷无渡”这个名字还是他强行夺来的……
思及此,他危险地眯了眯眼。
神明早断了情丝,无情无欲,断不会轻易为俗事动容。可殷无渡还是忍不住去想——
这个名字在被他占据之前,原本属于谁?
晏琳琅方才唤的这个‘阿渡’,又是何许模样?
长睫垂落,盖住眼底的燥郁。
他将这点微妙的不悦归咎于被冒犯的神明之怒,偏生晏琳琅还在觊觎他体内至寒的太阴真火,试图贴得更紧。
殷无渡眼皮一跳,忍无可忍地抬指在她耳后轻轻一点。
晏琳琅唇畔的笑意一僵,随即目光涣散,软软朝前栽倒。
殷无渡及时捞住了她下沉的身躯,少女柔亮的黑发飘散在冷雾萦绕的水中,如墨色晕染,平添三分妩媚。
温香软玉,严丝合缝地贴合着他的臂弯、他的掌心。殷无渡的呼吸略微一滞,随即若无其事移开眼,抱着她起身。
哗啦水响,带起一连串淅淅沥沥的水珠。
少年腕骨冷白,系着的红绳手链在她潮湿的黑发中隐现,交织出一种浓墨重彩的靡艳之色,满身水汽随着他步伐的走动而自动蒸发殆尽,衣裳逐渐轻盈,恢复素日的干爽整洁。
走到一半,他兴致来焉,好奇地掂了掂臂弯中的重量。
好轻,像是一朵花,一瓣云。
只怕拿去称斤卖了,都卖不了几个钱。
……
晏琳琅对昨晚的动静一无所知。
她在灵府中修炼了一整夜,直至汲取到一分似有还无的清凉,满身燥热才稍稍平息,使得她能安眠片刻。
等到再次醒来,她赫然发现自己挪了位置,竟睡在一张结实而富有弹性的陌生大床上。
这张大床罩着黑色的布料,如暖玉温热,且还会有节奏地上下起伏,宛如活物在呼吸。
不,这就是活物!
晏琳琅从墨黑的布料中钻出脑袋,抬头一看,便见到一张正在阖目休憩的巨大俊脸。
殷无渡的身形仿佛放大了数十倍,背映晨曦,如功德光环显现,乍一看,颇有几分巨大神像俯瞰众生的悲悯之感。
是梦还没醒吗?
晏琳琅下意识抬指揉了揉眼睛,却发现自己纤白如玉的双手竟然变成了毛茸茸的小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