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武将几步越过众人,撩袍就单膝跪在皇帝面前,声势咄咄道:“小臣说的干脆点,君主看重的就是凤歌的强大!如今小臣们等人好不容易的来了这里,凤王尽让咱们看些花啊诗啊,歌啊舞的,看得小臣等人直打哈欠!”
皇帝好脾气的问:“那依你之见呢?”
“不如直接让小臣们对打一场,也好让小臣们见识见识凤歌传言中的将士如云,个个以一敌十,打的心服口服,才让小臣们佩服呢!”
这人出口就要比武胜大,口气狂霸,在场之人皆是听得牙根犯疼,暗忱果然凰鸣之人性情暴躁,实为莽人的野蛮举动。
皇帝听后不免为难,他最不愿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昨日右相不小心滑了一跤摔伤骨头,正躺在府中养身帮不得他,郑国公年迈也早早退席离去。
唯有从来不愿此事顺利的左相在旁坐着,自然不会帮衬他,故作赌气的抱臂旁观。
其他的官员们认为输阵不输势,皆不反对,孤身无靠的皇帝再扭头把希望寄托于三皇子。
坐在下首的三皇子正低头喝了一口茶,察觉到后抬头微微含笑看他,一双星眸美的动人心魄,却是但笑不语。
看来寄托希望与他也是无用,他正等着看热闹呢。
见此,皇帝无奈,只好答应,一众人便纷纷洋洋改道去了宫内禁军练武场。
等奴才们急忙把场内的积雪清扫干净,临时搭建了一个场台子出来作为比武台,再搬来了各色武器陈列台上。
这场两朝之间的比武盛宴就正式开始了。
凰鸣人人自小善武,随行而来官员更是一等一的高手,而凤歌皇城里的大多是些禁军侍卫。
他们的武功虽不低,但城内安稳无事多年,经验比之不足,又没有凰鸣那要赢不要命的拼命劲,理所当然三局下来都输的惨烈。
惨烈的连一点余留打转的底面都不留。
这下,凤歌旁观的官员们脸色都不太好看了,而皇帝也撑着额头暗自叹气不已。
他早知结果如此了。
穿鞋的就怕不要命的,凤歌皇城根下的人们安逸生活多年,风花雪月,温柔沉乡。
人人崇尚华贵慵懒之风,早就失了斗胜血气,又如何胜得过凰鸣热血英勇的将士?
文人对文人,战士对战士,这才算是公平之间的较量,而一个半文半武的武夫对战一个日日血武沙场上的将军,是输是赢已见分晓。
可输了就是输了,若是战场之上谁又会给死去的人重新再来的机会?
赢家,就是可以肆无忌惮的嘲讽那些丢了性命的将士,不屑讽骂他们是软弱无能的匹夫,是强装脸面的手下败将。
丢了此番大脸的凤歌官员们无疑是被当众打了又狠又重的耳光,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愤声反驳他们。
本是好好的一场宴,到了后面却闹得两方大动肝火,气氛一时凝结火燥,空荡宽阔的练武场便听你来我往的汹汹互骂,互不退让。
即便是离得高台挺远,站在练武台下的姜涞都能远远听见他们针锋相对的嘲讽谩骂。
“谁说我凤歌无人再战?”
六部尚书孙无际一拍桌子站起身,喝道:“你凰鸣不要放话太早,只是侥幸赢了几场罢了,这般得意作甚?!”
“侥幸?”台前的一名凰鸣武将抱臂站着,一脸不屑的挑衅笑道。
“若是侥幸我们都能赢的这么容易,真不知道要是认真打起来,怕不会当场就把你们打得满地找牙,哭爹喊娘吧?”
光禄寺卿柳大人沉脸看他:“这位武将大人,说话还请慎言,你们是来与凤歌结盟的,可不是来故意寻事的!”
“本官们并非故意寻事,大人切莫误会,而是真心求教。”
另外一位凰鸣文官在旁摆了摆手,皮笑肉不笑的帮衬自己人,“咱们凰鸣凤歌两朝在外的名声同首,被称南北双狼,可今日一试却是……有些失望,大感唏嘘啊!”
他说到有些两个字时还特意咬重了音调,听着更觉讽刺,听得两人勃然大怒,还要再怒声反骂时,忽有一道冷冷嗓音横贯打入,不尽可笑。
“区区几名学武不识文的武夫就敢站在这里犬吠叫嚣,莫非主人教导你们的就是欺软怕硬,只敢张嘴咬无意经过的普通良家,而不敢欺辱手拿棍棒的人吗?”
几人纷纷回首去看,原是坐在靠中下首的一名官员。
看官服样式应当是三品以下的官员,官位不高,但风骨不减,言语犀利,张口就让人无话可说。
柳大人等人顿感扬眉吐气,而凰鸣几人听后眼冒怒火,其中一人怒容斥道:“你个无胆匹夫,只敢缩着骂算什么能人?你说我们欺辱弱夫,难道你们还有更抗打的人嘛?有胆就叫出来一战方休,看谁才是无胆鼠辈!”
“你们几人身家卑微,怎配与之比武?尘土之泥焉能与星辰日月比肩!”
那官员瞥了他们一眼,满是鄙薄。
“莫说需要那位贵人亲自动手,就是她手底下的随便一人都能远胜你们几个乌合之众!”
凰鸣几人闻声就要质问,却是又有一道温和悦耳的轻笑声传来。
明明声音不大,却能轻松就把纷乱叫嚷的局面压了下去。
“哦?小皇好奇的很,不知这贵人是谁呢?”
那官员顺着声音回头看过去,正是坐在脸色难看的皇帝下首的凰鸣三皇子。
面如冠玉,唇瓣含笑,比雪还白的狐领披风蜿蜒曳地,颠倒众生。
尽管皇帝的脸色阴沉的不能看了,他身后站着的心腹太监段云水也再三暗中示意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可那官员却是恍若看不见一般。
他停顿片刻后暗暗的下定了决心,然后毅然决然的坚定出口。
“便是本朝的镇国大将军,战无不胜的承平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