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娘也听到了陆循说的话,好在这些年自己受到的冷言冷语已是足够多,今日这般倒觉得没什么,见云飞这般说她便顺着他的好意道:“那便劳烦你了。”
“不劳烦,小娘言重了。”云飞忙从莺儿手中接过食盒,他机灵说话也好听,如此也深得陆循的心意。袁家两个女儿的事他也听陆循提起过,一开始觉得袁家的确吃相难看,如今倒是觉得锦娘有些可怜。
毕竟虽是庶女,若是娘家宽厚也能嫁个好人家做正头娘子,哪里会如此不尴不尬的做媵妾呢。
锦娘这便带着莺儿离去,她心里何尝不清楚,虽说媵妾是预备着的妻,可即使袁丽娘在陆家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也无法做正室的,顶多今后替袁丽娘照顾孩子罢了,毕竟她是什么身份哪里配得上做陆家大少爷的妻。
她主动放低了自己的身份,自然是众人都喜闻乐见的事,她也能日子好过些。
“小娘也不必难过,日子久了大少爷就知道小娘的好了。”莺儿宽慰道,虽说她与鸳儿都是夫人房里过来的,也得了吩咐来看着这边,可这几日冷眼瞧着倒是觉得锦娘倒是安分的。
碧兰瞧见她灰溜溜地回来面上一喜忙进了屋子给袁丽娘回话,虽说如今只能将她推出去可若当真得了宠,少夫人心里岂会高兴。
果然袁丽娘一听便笑道:“我原以为她长得也算好,整日里楚楚可怜的样子定然能让郎君喜欢,没曾想郎君可不喜欢这样的。”
说罢又不自觉想到西耳房里住着的青小娘,自言自语道:“郎君喜欢的是那样的。”
可……自己是正头娘子,那种狐媚子的手段哪里能学呢。
锦娘回了屋就沐浴焚香开始抄经,这些年她抄了不少经书倒是觉得这般的确能让自己心安。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红尘不过浮沉,得失不过云烟,这样想来心境也渐渐得到解脱。
“小娘的字写的真好看。”莺儿见她脸上有了倦意这才出言道:“天色已晚,不如先歇息了吧。”
锦娘抬头见窗外已是一片漆黑,水钟落在了亥时。
和衣躺在床上不过一刻就沉沉睡去,梦里却见到那张冰冷的脸,他穿着一身松蓝色的道袍,宽大的衣袖在风里翻滚,而后指着她冷声问她为何不安分些,还像夫子般拿着戒尺打了她整一日。
锦娘从梦里吓醒,忙抚了抚胸口安慰自己,似乎手也有些疼。
陆琏夜里睡的少,到二更天才躺到了床上,这些日子皇上催着他想办法拿些钱出来支援北边与鞑靼部落一决死战,这也是知道粮草不足不能久拖才定的策略。
可户部积年亏空如今又赶上北边战事,一时也捉襟见肘,这几日他倒是与皇上想了法子,不过到底是会动了一些宗族的利。商量好了法子,如今就等着天子一怒,朝堂流场血了。
带着万千思绪辗转入了梦,却见自己拿着戒尺打那胆小的女子,而后那女子梨花带雨的跪在自己身边唤着疼。
一双杏仁似得眼泪汪汪的看着他,他虽不近女色可还是忍不住将她扶了起来。
可她狡黠一笑,立刻如藤蔓般缠绕自己,唤着琏郎声声蛊惑,馋蚀人心,将他从清冷云台堕入巫山之中。
醒来时已是寅时,长随青松叩门将他唤醒道:“爷,今日朝会可不能迟了。”
说来也奇怪,平日里爷醒的时间比他还早,今日倒是迟了些。
“什么时辰了。”
这声音带了几分冷,又有一些饕餮过后的倦意。
青松忙端了水进来伺候道:“寅时了。”
陆琏眼里的冷眼更浓了,看着床边换下的亵裤道:“拿去烧了。”
青松面色一窒,伺候陆琏多年,这样的情形屈指可数,自从他入仕后这还是头一遭。
“是!”莫名的有些激动,主子原来还是有七情六欲的,他们还都以为主子老神在在的快羽化成仙了。
陆琏一路上都压制着心里的烦意,昨夜的梦他还清晰的记得,那个女人在梦里就像是只狐狸,哪里是现实中那般像受惊的兔子。
可……她是自己侄儿的妾室,自己的梦有违人伦纲常,实在是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