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漆黑畸長的手把它抓住了。
這隻手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伸出來的,融在黑暗裡,邊沿像不穩定的電磁波一樣晃動扭曲著,卻精準握住了它的脖頸。
鳥兒拼命地撲騰著,連翅膀上僅有的幾根羽毛都被抖掉了。
但還是掙不開。
那隻手緊握著它,像是融化的墨水一樣,慢慢滲進它蒼白的骨骼里,又像蠟一樣凝固、聚合、包裹。
黑暗溫柔繾綣地張開大嘴,將它一點點拖進暮色里。
一陣風吹過,電線桿上已經空無一物。
仿佛從未有東西存在過。
。
宗凜正在自己的意識宮殿中飛奔馳。
展開的骨翼颳起狂風,掃亂摧毀了不少建築,一個個記憶房間被他快翻找。
他在尋找沈訣。
剛才與異化意識爭鬥的過程中,他後知後覺意識到了不對勁。
直到長槍貫穿對方身體,看到對方唇邊噙著一抹冷笑,提醒了他。
那只是對方拖住他的一抹分身!
為什麼異化意識要故意製作一個分身來拖延時間?
不必它想,對方的目標肯定是沈訣。
被異能侵染得越深,他越是能夠感覺到自己身上不斷發生、難以遏制的異化和改變。
不僅僅是肉體,更多在於意識。
為了抑制感染,他把所有不屬於人類的東西都裝進了意識深處的「盒子」里。
那些不屬於人類的想法、欲望、渴念,一點一點,分離堆砌,然後用人類的意志和執念,為自己套上層層鎖鏈,封禁埋葬。
而沈訣是「盒子」上最堅固的那一道鎖。
這道鎖幫他堅持了七年,他想,也許還能夠更久。只要他懷中依然抱著他鮮活明媚的愛人,只要沈訣目光仍一如既往地注視著他。
直到這道鎖因為意外出現了一點縫隙。
封禁其中的牢籠破損,異化意識從中逃出。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異化程度竟然已經這樣深,那些被不斷分離堆砌的、不屬於人類,卻屬於他自己的東西,甚至已經產生了自我意識。
他們相同而又不同。
同樣想要得到,他對沈訣是小心翼翼的保護和珍視,換作對方,就只會是強制的侵占、改造和摧毀。
快一點。更快一點。
他想。
必須儘快找到沈訣的意識。
他脆弱的、柔軟的愛人。
不能讓對方因為自己的異化意識受到傷害!
……
……
……
宗凜是在意識宮殿的極深處找到沈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