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能的,感到一股压力。
陆寒霜可不理会别人心理作何想法,一介小小凡人的喜怒怨愤还不值得他放在心上,洪荒开山祖师,虽喜怒不显于外,亦狂亦傲。
他抬抬眼皮,补充,“速度快点。”
他让总指挥找最好的兵,争分夺秒的事还消耗了十来分钟,若放在洪荒大能对决早都死得渣都不剩,浪费的分分秒秒是受灾者流逝的生命力,其珍其贵,远甚玉石。
……
萧衍遥控着轮椅穿梭过清理出的道路,但也有轮椅无法跨越障碍。陆寒霜位于地震坍塌最严重的区域,通路杂乱还没完全清障,轮椅难行。萧衍停在一个拐角,隔着断壁残垣,注视着一街之外。
陆寒霜不顾脏污席地而坐,不为外界视线所扰,全神贯注地把一个个玉坠连成串,一串串玉石珠串挂在伞骨尖。
翠盈盈,紫幽幽,红艳艳,黄澄澄,蓝湛湛,正午天光大亮,各色光晕映着陆寒霜玉白长指,似有彩虹穿梭其间,妙不可言。
萧衍出神间,拐角蹿出一个行色匆匆的胖男人,着急没看路撞上轮椅,被震退几步磕在地上,挥舞着粗短肥的胳膊像只翻壳乌龟,老半天才爬起来,浑身肥肉累得微颤不止,气喘吁吁道,“你、你傻了啊……傻杵着不动……”
待抬头看清撞他的罪魁祸首,胖男人特意瞄了瞄萧衍的轮椅,含糊啐了声什么。
这种恶意萧衍遇到多了,目光滑过胖男人便收回视线,大中午呢,那一圈阴凉视线愣是让胖男人出了层冷汗。
胖男人不依不饶,“那个——”
四下张望,随便逮着一个不远处经过的军人,“你,对!就是你——你过来给我把他弄走!一个残废堵在这不是妨碍救援吗?!”
军人耸耸肩,直接打旁边过去,胖男人顿时更气了!
“我还指挥不动你了吗?!”回头见萧衍已看向别处,一副无视他把他的话当耳旁风的样子,胖男人黑了脸,“知道我是谁不?你一个残废还敢瞧不起我?!”
胖男人气不顺,猛然暴起一脚踹向轮椅的轮子,想把人掀翻在地——萧衍躲得再快,也只借着单臂险险挪下轮椅,另一只手则狠狠抓住胖男人踹出的脚,把人拖倒在地,疼得胖子嗷嗷直叫,就要破口大骂,抬头猛然撞见萧衍狼一样阴沉沉渗人的目光,声音突然哑了!
萧衍放置身侧的手不断握紧掌中的半块碎砖,手背青筋暴起,像在蓄积力量,又像在压抑怒火——胖男人突然心里发毛,不停后退,偏偏萧衍力气奇大,胳膊一横把他两只腿压得死死的。
胖男人徒劳蹬腿,挥舞着拳头扑腾,怂得连回身和萧衍撕扯的勇气都没有,只敢口头威胁,嚷嚷着自己是救灾副总指挥,企图以权压人,看样子是真怕萧衍一时冲动做出点不可挽回的事。
萧衍毕竟有理智,隔了许久,待胖男人被他盯得脸白腿软,终于松开手,“滚吧。”
胖男人弹起来一退老远,撅着屁股离开前还要虚张声势撂下一句,“我可不是怕你!我是着急有事才先放过你。”
萧衍只当苍蝇嗡嗡飞,用擦破皮渗血的两只手拖着身体爬到轮椅边,扶正,费劲挪了上去,等他坐稳,抬头发现胖男人已经跑到了陆寒霜面前耀武扬威,还指着救灾总指挥的鼻子破口大骂!
……
胖男人是临湖区区长,地震发作时他去市政府开会,躲过一劫,天上砸下个大馅饼,被委任为这次救灾的副总指挥,上面不知抽了哪门子筋,空降一个压不住的副省级少校担任总指挥。
这几十年国际霸主之争穷图匕现,军部跟着水涨船高。近些年天灾频发,仿佛一股东风,令军政之间微妙起来。
救灾原本归政府管,军部通常只借兵干活,中央却频频提调参与直接指挥工作的中层军官担任副指挥,平添军功。
前一阵表彰救洪总指挥,网上就闹出“总指挥调度不当,数万军人拿命填政绩”的新闻挑起舆论。现在他这,指挥权干脆颠倒个个。
总指挥是实权军长,兵权硬人更硬,做事雷厉风行。
胖副指挥直接被从第一线架空,丢去管搭医疗棚、食物配给这些杂七杂八的事,两天过去,他急急忙完还不等有什么作为,上面又把防疫防化的事丢来,丢一根骨头玩具打发狗呀?
气得人肝疼。
他承认总指挥是“干大事”的,前期救援工作十分迅猛到位,才三天就救出大量区民,开始清理废墟、救生两管齐下。他坐个顺风车捞点政绩无不可,可今天传出来的风言风语让他坐不住了!
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总指挥,见识了不知哪儿来的“高人”装神弄鬼的伎俩,居然昏了头,大张旗鼓帮忙敛财。
人干事?!
往前线一走,还没见着江湖骗子,一路上全军不知怎么又紧张行动起来,弄得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糊里糊涂他也没心思管,满心都是终于揪着了总指挥小辫子,有机会摘了功劳。
“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年纪轻轻不学好,整日净想些歪门左道的捷径!前一阵我们区还逮着一个大学刚毕业的‘气功大师’,会点三脚猫的功夫就把一圈名流富商耍得团团转!”
胖副指挥满脸不屑,伸手去夺戴帽青年做成的法器,没成功,被青年闪身轻松避开,雨伞下缀着一串串宝石随着身形摇晃,晃得胖副指挥眼花心迷。
他掩饰丢人般抹了把脸,摆出一副正义凛然,转头怒怼总指挥,“苏军长,我敬您是个军人!没想到您竟然辜负国家培养,轻信这些乌七八糟的骗术,还假公济私、以权谋利!您今天的失职行为我一定会向上面如实汇报!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