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墨正抱着自家小闺女在前院玩,见沈云亭进门一脸丧气,见怪不怪,顺口嘲笑了句“又被赶了活该。”
“嗯。”沈云亭难得理了他的嘲讽,“活该。”
白子墨愣住。
沈云亭已走到白子墨身旁抱起了他的小闺女。
小女孩三岁的样子,很轻很轻,抱起来像一团棉花。
原来小孩子抱起来是这种感觉。
白子墨从沈云亭手里把闺女抢了回来,莫名其妙地看他“你做什么把我女儿还给我,你不是最讨厌孩童的吗”
小闺女听不太懂大人们说的话,她眼睛圆溜溜的,躲在自己爹爹怀里咯咯笑,又伸出小胖手去抓方才抱她那个叔叔的大手掌。
温暖绵软的触感自手心传来,沈云亭会心一笑,却忽觉怅然若失。
他原本也许有个女儿。
有很爱他的妻子。
也可以像常人一样有个家。
沈云亭朝白子墨道“早些回去,多陪陪你家夫人。”
白子墨睁大了眼“你吃错什么药了”
沈云亭自己是个办公狂,对自己严谨苛刻,对下属亦是。平日不把他拖到半夜三更,压榨完所有价值都不让人回去。
今日他竟然这么早就放人,放人的理由竟然是要他多陪陪家人。
白子墨大惊,天知道他因为跟着沈云亭混,总不着家,挨了夫人多少顿鸡毛掸子。
白子墨合理怀疑沈云亭是想借此扣他工钱。
却听沈云亭道“下个月给你涨工钱。”
白子墨“”
白子墨捏了捏自己的大腿,确认了自己不是在做梦,忙道“说出口的话不许反悔”
“不反悔。”沈云亭回道。
是该多给白子墨一些,毕竟前两世他死后,想来除了白子墨,没人会替他收尸。
又加工钱又放他回家,碰上这等好事,白子墨乐颠颠抱着女儿立马走人。
少傅府前院又安静了下来。
沈云亭一直站在门前,站到夜深,直到有人扣响了少傅府的门。
他立刻上前开了门。
嘉禾身旁的婢女流月提着篮子过来。流月道“姑娘让我把这篮小酥饼拿来给少傅大人您。”
沈云亭从流月手里小心接过篮子,道了句“多谢。”
流月躬身回了一礼便回去复命了。
沈云亭掀开盖在篮子上的布,嗅到小酥饼熟悉的香味,眼微酸。只因为篮子里的小酥饼没有加葱。
小酥饼香脆热乎,他的舌头尝不到味道,他从来不知道嘉禾做的小酥饼是什么口味。
可当小酥饼入口的那一瞬,他觉得自己好像懂了小酥饼是什么味道。
入口是甜的,回味却是苦的。
程景玄夜深从军营操练完回府,才知道嘉禾因为误食了蟹膏了病,差点吓得魂都没了。
幼时他阿妹曾因食蟹昏迷不醒,过后爹爹便吩咐永宁侯府永不食蟹。
此事只亲近之人知道,为的是保护阿妹。
爹爹在朝中有政敌,恐防他人故意设计害阿妹性命,这才未将此事外传,只自家人留心着阿妹平日的饮食。
她自己也极小心,从未出过岔子。
未曾想今日却差点出事,他很自责自己未提前将这事告诉玉筝。
“若是我提前想到此事并告诉玉筝,阿妹你便不会遭今日之罪。”
“阿兄,这与你无关,是我自个儿不小心。”
程景玄叹了口气,幸好嘉禾没出什么大事,只需休养些时日,三个月内忌吃辛辣和酒水便可。
程景玄道“说起来此事多亏了沈二,若不是有他在,你今日怕是凶多吉少了。怎么也得好好谢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