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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递给?她纸巾,她下意识以为是付峤礼,想要?推开对方,抬头看到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忽然就松了?口气,可是心脏却更疼了?。
她说了?谢谢,对方走后,她吹着凉风让自己冷静。
灯火遥遥的尽头,再也没有付峤礼的身影。
从那天起,她不再见付峤礼,每次见到他都会躲远一点,公交车到站,她率先挤下车然后不顾一切的往前跑,避开一切会与他有交集的可能。
可是付峤礼还?是追上了?她,他捉住她的手腕,她像被刺痛一样的想要?挣脱。
她回头后却看到他红着的眼睛,笼罩在他们肩上的夜色那么落寞。
心一下就疼了?起来,挣扎的动作也忘了?,但是这一次是付峤礼放开了?她,他红着眼,声音却很轻,“别躲着我了?,我不会再跟着你了?。”
他的手放开后,视线也不再看她。
只静了?这么一秒,他就要?从她的身边越过。那一刻的心很疼很疼,她连忙喊住他的名字,看着他停下的背影说道:“你要?好好学习,不能分心。要?是你没有考好,我以后也不会再理你了?。”
他的背影在夜色里没有回头,只能听?到他的语气平静,“我知?道。”
“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
“好。”
而后,他再次提起脚步,这一次他真的没有再回头。
从那天起,他好像真的从她的世界里退出了?,一切都回到了?十五岁那一年的原点。
手机里不再收到他日复一日的信息,每天上学放学的路上,也不再坐在一起,甚至没有一点点交流。
学校里不再碰得到他,按照他现在的课程安排,本来就很难遇到,他又是那么疏淡清冷的性?格。她开始像其他只听?过他名字的传说的人一样,见他一面都很难,偶尔从楼下望上去一晃而过的剪影,像划过青春片段里的梦。
从医院到学校往返的路口,也不再看到他等待的背影。
独自走在落满阳光碎屑的大道上,孤独感很重很重,可她总要?,让他回到他的命运里去。
而她的命运,她也要?自己承受。
直到爸爸手术失败的那天,这一年多紧绷的痛苦再也无法承受,她在医院里当?场晕倒过去,然后一场高烧退不下来。
恍恍惚惚的噩梦中,又一次次的听?到了?付峤礼的声音,颤抖的,哽咽的,近乎哀求。
她烧到快要?糊涂,可身体还?本能的记得不能再靠近付峤礼,虚弱的力气抵触着他的每一次靠近,直到感觉到不断滴在自己脸上的眼泪,她的抵触才痛苦着妥协了?。
那个时候痛得快要?死了?,干涸的嗓子只能挤出几个音节让他别哭了?。
她烧得浑浑噩噩,很多事都没有什么印象,身边有很多人说话,妈妈,医生,护士,其他病人,来来往往,这个世界那么嘈杂。
他在身边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不知?道他还?在不在,但是她感觉得到他一直都在。
因为只有他在的时候,才会觉得这个世界好安静,他只要?一离开就会很难受很难受。
当?她早上退烧终于醒来,看到自己抓着他的袖子睡了?一整晚,他眼底的红血丝,下巴的胡茬,都那么憔悴。
那是她第一次觉得,付峤礼不应该是这样。
他的命运,不应该是这样。
爸爸去世以后,她和妈妈继续挤在梧桐巷的小房子里相依为命,付峤礼家?买的江景房也差不多在那个夏天交房并装修完毕,他们家?搬出了?梧桐巷。
从此夏天的闷热和潮湿,她要?一个人熬过。
她不再回付峤礼的任何信息,也不再接他任何电话,她因为状态不好,休学了?半年,高三上学期快要?结束的时候才回学校学习。
妈妈不再像以前那样念叨着她好好考个大学,只求她能平安和快乐。
但是快乐变得很难。
爸爸离开以后的家?变得格外冷清,她压抑的情?绪再也没法得到缓解,而推开付峤礼以后的淤泥也越来越多了?,她害怕有一天会伤害到其他人,所以把压抑的痛苦发泄在自己的身上。
她不再穿裙子了?。
因为腿上密密麻麻,都是刀割的伤痕。
那一年被玻璃杯砸伤了?脚后血泊满地?的画面,妖艳到诡异,她尝到的是比痛觉更强烈的快感,终于有一天主动的成为了?自己身体上的伤口。
付峤礼很少发朋友圈,他的朋友圈除了?必要?的转发宣传,几乎看不到任何动态,像他这个人一样疏离,只有他允许进入他的世界的人,才能看得到他的人生。
所以他的朋友圈空空如也,她却很了?解他在做什么。
无论她回不回应,他都会每天告诉她自己做了?什么,课表,老师,同学,食堂,学生会,社团,那种感觉像是他在身边,又像是在用他的眼睛看他的世界。
每一天,每一天,他都会在最?后说一句。
“你也要?好好生活,你很好很好。”
日复一日,日复一日。
眼睛已经涌满了?眼泪,但是她从来都没有回复过。
他在大一的那年寒假回了?南苔市,那时候他家?已经搬出梧桐巷很久了?,她也孤僻在自己的世界里很久了?,所以下楼的时候看到他在灯下的身影,甚至没有什么起伏。
她面无表情?的过去丢了?垃圾,面无表情?的往回走。
付峤礼伸手拉住她,“遥遥。”
听?到那时候发烧昏迷时听?到的一遍又一遍哀求的名字,她孤僻麻痹的心忽然的感觉到痛觉,眼眶一下就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