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寂静地挂在天上,洒下寂寞的月光,一地清辉。
还记得他们最后一次相见,也是这样的月色,只是年年岁岁月相似,那月下的人却从此失去了踪迹。
七年前,平市。
中考前的那个晚上十点多,乐桐溦正在家里复习,突然收到了杜钰玕的短信,他说在她家楼下。桐溦听了听姥姥已经睡着了,便悄悄地打开门跑了下去,
彼时路边的合欢花开得正盛,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沁人心脾。一片花香之中,桐溦看到了那个身穿白色半袖灰色短裤的英俊少年就站在花坛边上等她。月色皎皎,清凉的光华倾泻在他的发梢和肩头,让他身上泛出了淡淡的光芒,恍若梦境一般美好。
杜钰玕看到她的时候眼睛一亮,“桐溦。”他叫她的名字,语气中带着不加掩饰的暧昧气息。
乐桐溦走到他跟前,被那灼热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小声叫道:“钰玕。”
身前的阴影忽然变大,下一秒她就被环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乐桐溦的脸贴在杜钰玕宽厚的胸膛,甚至能听到那一下下铿锵有力的心跳声。
“桐溦,明天好好考。考完以后,我有话对你说。”杜钰玕在她耳畔低声说道,手臂先是缩紧,然后又慢慢松开。
最后,他终于放开了她,看着她的脸颊已经红得可以和煮熟的螃蟹相媲美了,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宠溺的笑。
“好了,回去吧,考完试见了。”他把她送到楼门口,然后才几步一回头地走了。
“考完试见!”
乐桐溦看着杜钰玕渐渐远去的身影,心情还在因他刚才话中的信息而激动不已。
万万没有料到,那一面,竟是永别。
陷入回忆中的乐桐溦有些出神地看着巷子深处,直到那里钻出一只灰大的老鼠,速度极快地从他们身旁掠过,一头扎进了不远处的一个垃圾堆里。
“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太清楚,你说钰玕不在了,他去哪了?国外吗?”她回过头来很礼貌地问,眼神中却有一种绝望的恐惧。
“对不起,我知道这个消息太突然,但我不想瞒你。钰玕遭遇空难,三年前就已经死了”
耳朵里似有飞机的轰鸣声,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乐桐溦并不确定她到底听到了什么,只是觉得身体越来越轻,像是灵魂就要脱离了一般。最后的一个画面,她看到了杜钰玕担心的面容,“桐溦!”他的声音是那么焦急,可是她听到是那么得高兴。
钰玕,我就知道你没有死。你看,我还是等到你了。
☆、痛彻心扉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乐桐溦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装修得精致奢华的欧式风格的房间里。
她并不是一个对这种档次的东西很了解的人,但是她躺的这张床所用的木料她却认得,是海南黄花梨。
会知道这个还是曾经杜钰玕告诉她的。当时的他给她看过照片,那样淡淡的光泽,繁复精美的花纹,让她一眼就记住了。
昏倒前的记忆一点一点地恢复,有个和杜钰玕长得很像的人,居然说他在三年前就死了,空难。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以呢。她等了那么久,天天想、夜夜想,所盼的无非是有朝一日还能再见到他,让他解释为什么会突然从她的生命里消失得无影无踪?还有,中考完以后要说的话,她好想听他亲口说出来。在最彷徨无助的时候,他就是她坚持活下去最大的动力和希望。
可是他却已经死了,在她不知道的时候。
厚重的花梨木门被推开,乐桐溦头靠着落地窗坐在地板上,并没有回头去看。
“你醒了。”昨天那个男人走了进来,到她跟前后蹲下了身,目光中带着淡淡的伤感,“他人已经去了,你不要太难过,伤自己的身体。”
“你是谁。”乐桐溦轻声问道,眼睛却没有看他。
“杜钰琅,钰玕是我弟弟。”他墨色的瞳仁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不过她没有看到。
“杜钰琅,杜钰玕”乐桐溦喃喃地念道,“原来是这样,琅玕,是美玉的意思吧。”
“嗯,名字是我爷爷取的。因为家族一直是在做玉器生意,也是有这方面的一个象征。”
乐桐溦似乎没有注意去听他的话,她的眼神飘渺不定,口中像是在询问又像在自言自语:“为什么会有空难呢,为什么偏偏是他”
杜钰琅看着她这副神不守舍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其实,钰玕乘坐的那架飞机,是我们家的专机。”
他说得慎重,也是给了乐桐溦一个明显的暗示。
“什么意思?他的死难道不是意外吗?”她的眼神瞬间凌冽了起来。
深吸了一口气,杜钰琅不置可否地往窗外看去。高大的银杏树几乎挡住了大半个视野,叶子已经全部变成了耀眼的金色,和地上厚厚的一层金黄浑然一体,美得如同一幅秋天的画卷。
人心永远不能如自然之物这般纯洁美丽。
“事实上,我一直在调查这件事,那架飞机的黑匣子至今都没有找到。”杜钰琅收回了视线,认真地看着乐桐溦。
“还没有结果吗?”
杜钰琅摇了摇头,好看的眉毛向中间聚拢,“因为牵扯到家族内部的人,我不好公开去查,而且还有人在故意压着这事,只靠我一个人很难应对得来。如果有一个和家族没什么牵扯的外人来帮忙的话,就会方便不少,但是随便找一个人来又未必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