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筠没出声了。
他永远都不会和家里人和解,他并不需要那些只会让他反感的亲情羁绊。他是一个心狠的人,一旦做出的决定,一旦表明的态度便永远没有回旋的余地。
或许,她也永远不会再取得魏枞应的信任。
看她垂着眸不说话的样子,魏枞应知道她在想什么,假装什么都没有猜出来:“别想了,有钱也不会给你涨工资的。”
她将情绪压了回去,脸上的表情立马回归最近插科打诨的模样:“懂,因为你喜欢我。你怕我有钱了就跑了,没事,尽管用8英镑套住我。在我还没练会游泳游回国之前,我就一直跟着你混吃混住。”
一刻钟后,杰夫来了条信息,他已经站在了道斯家门口,朝着三楼观察他的人左扭右扭。
魏枞应拉了嘴角,看着杰夫,但偏了偏头朝着旁边表情差不多的时筠吐槽:“他是真的觉得他那件紫色带大花的毛衣很好看吗?”
时筠回答,因为不管真假,答案都让人心疼。
目送着杰夫走进屋,时筠开始帮他盯梢。
时筠看着东边,魏枞应被她使唤看着西边。
工作日的街道上没有多少人,时筠看了一会儿就闲得想要玩手机了。
“你觉得答案会是什么?”
魏枞应望着西边:“不知道,但是你拒绝陪他去是正确的。不管危险大不大,先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
说着,魏枞应后背一重,她下巴抵着他后背:“我明明是为了你才拒绝的,你还要养伤,你也说了道斯继父是个能砸门口停车的人,我是怕他闹起来影响你养病。”
“养病?”魏枞应扭头,瞥她,“你还知道我要养病啊?”
后背上的力气消失了,她锤了他一拳头:“那你养,好好养。”
拌完嘴,她继续看着没人的街道,正准备打个哈欠,魏枞应突然拍了拍她,以为是道斯的继父出现了,但却是杰夫犹如失了魂一样从道斯家里走出来。
他站在原地,仰头看着天空,随后又抱头蹲下。那模样看得人觉得那紫色配大花的毛衣都黯淡了几分。
时筠趴在三楼的楼梯口喊护工去帮杰夫开门,自己扶着魏枞应下楼,魏枞应摇头:“你先下去看看他。”
等魏枞应自己磨叽下了楼,杰夫已经坐在了餐桌边,看他那还没有缓过神来的样子,魏枞应走过去,将时筠倒给他的水杯拿起了泼在他脸上。
人一秒还魂。
杰夫说他们猜对了一半。
魏枞应:“哪一半?”
杰夫再次失力了一般往后靠:“道斯的妈妈真的在家里,道斯身上的伤都是他继父打的。”
“没猜对的呢?”时筠问。
在看见道斯身上的那些伤口时,杰夫还能保持最后一点冷静,他劝说道斯离开这个家,可是道斯在他的震惊中缓缓打开了一扇紧闭的们,里面是一个躺在病床上行动不便的人。
那是道斯的妈妈,她全身上下只有脖子和头还可以动,四肢就像是没有关节的无法转动的木偶四肢。
因为妈妈还瘫痪在床上,他可以自己跑了,但他妈妈怎么办?
“所以是因为还需要继父的钱才忍受暴力?”时筠看他脸颊上还在淌水,大善心地把纸巾丢了过去。
杰夫抽了两张擦了擦脸,擦完脸后一愣:“我眼泪有这么多吗?”
泼水的魏枞应不心虚,语气反而有些嘲讽:“有,因为你比较善良。”
杰夫吸了吸鼻子:“谢谢。”
看着对面还没有缓过神来的人,幺圈将嘴里的骨头吐出来了,有些警觉地看着门口的方向,没几秒后门铃响了。
来的人是道斯。
他看见屋里的样子也猜到了杰夫把一切都告诉了他们,他来是以为杰夫真的要走,刚才和杰夫坦白自己正经历的一切后他忘记把准备好的礼物给他了。
“……这是我昨天买的,你说你要离开了。希望你可以带着它,这么多年,其实我一直在等你一个电话。就像是你当时只是亲了我一下,现在也一样,只要你一个电话……”
看着在门口相拥的两个人,时筠有眼力见地回避了,也拉住了幺圈,以防止这条没眼力见的笨狗又以为他们在抢东西吃。
将幺圈控制在沙上,时筠看见他拿着遥控器正在打开电视。松开抱着幺圈的手,挪到他旁边,伸手抱住他的脖子:“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看看外面分手了这多年还能在这一刻和好的情侣,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有。”魏枞应拍了拍她的胳膊,“抱得太紧了,松开点。”
“哼。”时筠有些怨气地松了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招呼魏枞应的狗儿子过来。
电视机里正在播报新闻,大流星雨即将在月底出现在曼岛上空。魏枞应用余光看着那个开始给他狗儿子扎小辫子的人,视线飘过去,装作没在意:“附近有个很好看的森林公园,想不想去那里看流星雨?”
说完,在现时筠扭头看过来的瞬间将视线重新移到电视机上。
时筠:“你求我啊。”
魏枞应:“爱去不去。”
时筠指着他对幺圈下令:“咬他。”
这祖籍国外的狗可能听不懂,因为被时筠扎小辫子,它很配合地将时筠的腿当枕头,趴在那里眼睛半睁不闭,快要睡着了。
父子两个都让人生气。
时筠摸着幺圈的耳朵,小声嘀咕:“邀请人都不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