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身上的病服敞开,露出裹在上胸的纱布,硬朗结实的腹肌随意晾着。
视线往下,男人左腿打着石膏,吊在病床的半空处,另一条完好的腿微微屈起。
坐在床前的中年女人,手上拿着苹果削皮,嘴上说着一则喜讯。
“叙言,你这次任务获取非常重要的情报,上面晋升你的文件,今天已经下发到营地。”
倚在病床上的男人,微垂的幽邃漆黑眼眸,轻颤了一下。
“……知道了。”
没什么情绪的冷感嗓音,让人无法探知他的想法。
坐在病床前的女人,手上动作一顿。
所有人都清楚,谢叙言职位晋升,也无法再留在部队了。
他这次的伤势非常严重,左小腿粉碎性骨折,膝关节韧带损伤,脚踝关节肌腱破裂。
这还仅是肉眼看得到的外在伤势。
内部损伤更严重,五脏六腑的器官衰弱,身体非常糟糕。
坐在床边的女人,是卫生院的院长——吕敏。
看着谢叙言惨白的脸色,吕敏侧过身去,用衣袖抹了抹眼角的泪意。
“听说你媳妇今天就到部队了。”
她把削好皮的苹果递给谢叙言,脸上强挤出一抹笑容。
吕敏想要让谢叙言高兴下,换来男人的一阵沉默。
她放下手中的苹果,话音一转,又道:“你递交的结婚报告已经盖章,婚姻登记所的同志,会亲自给你们小两口登记。”
谢叙言泛白起皮的干裂双唇,缓缓翕动:“算了吧。”
低哑粗粝的声音,冷漠如寒铁。
吕敏脸色微变,抿着双唇问:“为什么?”
她最怕的事还是发生了,谢叙言的求生意志不强。
吕敏语重心长地说:“叙言,你是知道的,多少人被宣判没救了,最后凭借坚强的意志创造出奇迹。
你不能就这么放弃,想想你远在京市的父母,他们就你一个儿子,要是知道你这样,怎么受得了。”
在医学上都无法救治的情况下,谢叙言的生存意念很重要。
这是他最后的希望。
如果轻易放弃,无异于是在寻死。
谢叙言耷拉着眼皮,气音不稳地说:“何苦耽误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
吕敏哆嗦着唇说:“你们的婚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婚报告组织上也盖了章的。”
谢叙言现在每天都在用,价值不菲的特效药吊着命。
吕敏希望祝芙能唤起他的求生欲,让他的求生意志强一些。
一个骁勇善战的战斗英雄,还这么年轻,生命不该止步于此。
谢叙言的态度坚决,语气极为重:“做人可以自私,但不能害人,跟我领证后再守寡,她的一辈子都毁了。”
吕敏如何不知道,他一旦去了,那个叫祝芙的姑娘就是二婚。
日后祝芙再想嫁人,可就难了。
可人,都是有私心的。
“报告!”
阿木提的洪亮嗓门,从病房外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