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日子里,张楚红一家跟学校请了长假,在家正常过,但是父母却不让她干活了,而且伙食也好了不少,顿顿都能吃上肉,虽然不多。
父母对她的态度也好了不是一心半点,什么都顺着她来,也不会冲她脾气,只要她最后这段日子过得开心就好。
虽然生活体验相比以前好了很多,但张楚红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当得知了自己的死亡日期后,过的每一天就都成了死亡倒计时。
中途她挨家挨户地和从小一起生活到大的街坊邻居一一道别,遇到关系好的说到动情处还会悲伤得潸然泪下。
最后只剩下老师一家了。
她心思复杂地走向老师家门,每一步都走得举步维艰。
老师对她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她大学还没读多久就危在旦夕了,她真心对老师充满歉意。
一进门,张楚红就泪眼婆娑地跟老师解释那天有带鸡蛋回来,但出了些事情。
“不哭不哭,不就是一袋鸡蛋嘛,没事没事……”老师见她一进门就这副模样,不禁诧异又心疼。
然后张楚红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给了老师。老师是个受过科学教育的人民教师,自然不信这些鬼神之说。
“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你应该是太害怕出现幻觉了,我们要相信科学知道吗,别哭了别哭了……鬼都是不存在的,真有的话,科学家早现了。你精气神怎么那么差?你这段时间就好好休息,一定不要放弃学业知道吗?那是你唯一的出路。”
老师不断温柔地安慰着张楚红,张楚红知道老师的新思想是肯定不会相信她的话的,多说无益,好好地看了老师最后一眼,她强扯出一丝笑容,笑着跟老师告了别。
很多人劝她再去找其他神婆看看,村长甚至半开玩笑地说让他家的狗帮忙看看。但张楚红心里明白,周围方圆十公里的村子的村民遇到邪事都只找本村神婆来看事,甚至拥有新时代思想的城里人偶尔都有几个跋山涉水1o公里专门来找本村神婆看事。
她的本事毋庸置疑,如果连她也看不好,那多半是真的没救了。
至于正统道家门派,那更是天方夜谭,搞不好还可能被江湖骗子骗了钱财。
至于狗子嘛……它很可爱。
在死亡的威胁下,她是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经常不眠到天明。心事重重,精神状态越来越差,有时候在路上走着随时都会愣神,因此导致她好几次都撞到树或者人,或者其他障碍。
很快,离神婆预言的3o天期限只剩最后7天了。
又是一个在死亡的恐惧下失眠的夜晚。
张楚红的精神状态已经到了一个很低的地步了。
她躺在床上,闭着眼,费劲心思地想让自己陷入睡眠,但脑海中老是不自觉地想着那晚的遭遇和对鬼的本能恐惧,以及自己会是什么样的死法。
最重要的是,她舍不得爸妈,她不想离开爸妈,她不想死!死了就什么都没了,爸妈也会因为她的死而伤心欲绝,这都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想着想着,她的双眼已在不经意间被眼泪打湿。
起身擦眼泪。
她已没有了哪怕一点睡意。
她现在只想多看爸妈几眼,毕竟如今看一眼少一眼了。
她悄悄地来到爹妈的房间,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盯着父母那熟睡的脸看了好久。
半晌,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房间,出去外面透透气。
站在家里的院子里,入眼是遍地的破旧瓦屋,以及在夜色衬托下显得有些阴森的树林。
她家的院子是用纤细的木棍围起来的,很低矮,主要启到象征性作用。毕竟一个村子不大,大家都互相认识,农村人都憨厚老实,完全没有防贼的必要。
看着这个自己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张楚红有些感慨,这里的每一户人家,什么样子,什么性格,住在哪里,她都一清二楚,可以说,这里就是她的一切,回想起儿时的种种,就算在如此漆黑的夜晚,熟悉感也让这片村子染上了一股祥和的感觉。
可惜,她马上就再也见不到了。
张楚红搬来凳子,打算多看看这片故土,刚打算把凳子放下,抬头却现不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道浑身是血的人影站在那里,面朝自己,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事情生得太突然,也太突兀,张楚红的大脑当即宕机,陷入一片空白,突然的视觉冲击让她整个人僵在那里忘记了动作。
她家的院门打开便是一条紧贴着的走出来的泥路小村道,那个人影就站在小泥路正中央,她家小院门前一米处。木棍围栏只堪堪到他的膝盖,一看就无法做到任何阻挡,哪怕是心安作用。
人影穿着义装,肤色惨白,站姿笔挺,浑身染血,身上还有几个创口一团乱麻的血窟窿。被啃咬到不堪入目的脸上,两个黑黑的眼眶里没有眼珠,只有两个幽深的眼洞。
人影浑身散着无形的死气,阴寒森森,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张楚红仿佛被扼住了喉咙般,呼吸都有些困难。
尽管看不到眼睛,但她仍觉得人影在透过空空的眼眶死死地盯着自己。
张楚红一下子就认出了!
是那晚的鬼!
脑海猛地炸响一道雷。
张楚红想呼救,但大张的嘴却因为过度恐惧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咔咔咔地呜咽。
她双眼噙泪,经过几秒的缓冲,恢复了些许行动力,她本能地想逃回家里,但伸出的脚却又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