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溪草拉着垃圾袋进里面,左顾右盼,“陈叔,陈嫂,我们来卖垃圾了。”
里头走出个腰宽体胖的中年妇女,腰间围着布满污渍的围裙,拉着脸,见到顾溪草,也没个好脸色,“喊什么喊,卖个垃圾嚷嚷什么。”
“陈嫂,我们这不是怕打扰你们休息吗?对了,今儿个怎么这么冷清?”
顾溪草把垃圾袋丢下,陈嫂已经蹲下身,把垃圾袋倒着拉起,里面的易拉罐、玻璃瓶乒铃乓啷地掉了一地,陈嫂边拿手拨弄那些罐子,瞧见有拧紧的瓶子还特地拧干,往地上甩了甩,边道:“冷清什么,刚来过一拨人,我们生意好着呢,老陈,老陈,死屋里干什么,快出来搭把手。”
老陈臊眉耷眼地从屋里出来,帮忙数瓶子,把纸皮压秤。
最后算了个数出来,“瓶子……纸皮二十块,一共八十一块。”
林远立刻忍不住,“陈叔,这个数可不对,我们纸皮有四十二斤,一斤纸皮是六毛,应该是二十五块二毛才是,您给我们算少了。”
“少了,哪里少了?!”
陈嫂立刻瞪着铜铃一般的眼睛,叉着腰,凶狠地看着顾溪草姐弟两人,尤其是在看到顾溪草那张白净的小脸蛋时,更是生出嫉妒,“你们这些纸皮都沾了水,我们给你们算二十块,都算照顾你们的了,要是弄干了上称,二十块都算多的。”
她说着话,跟火腿肠一般粗的手指点着纸皮上沾上的那点儿水。
顾溪草一看,险些气白了脸。
这些水还不是刚才陈嫂自己倒在地上的。
别的捡垃圾的都要耍心眼,易拉罐、玻璃瓶里头的水是不倒的,顾溪草跟林远做事讲究,都会倒干净了踩扁了卖。
如今看来,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你、你……”
林远到底年纪小,被气得不行却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顾溪草深吸一口气,不能气不能气,他们也不能把陈嫂夫妻得罪死了,旺角这边就他们一家收购站,要是得罪他们,回头卖垃圾还得跑其他区去。
但现在香江的治安可混乱,古惑仔横行,跑那么远过去卖垃圾,顾溪草只怕他们两个小孩子直接被人打包一起卖猪仔了。
“陈嫂,八十一块就八十一块。”
顾溪草挤出个笑容,脸上丝毫没有记恨神色。
她看了看老陈,然后对陈嫂道:“不过陈嫂,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陈嫂见占了便宜,心里正得意,不屑地抱着手臂看着顾溪草。
顾溪草拉了拉陈嫂的袖子,“咱们到一边说去,这事可不能叫别人知道。”
陈嫂满腹疑惑,但知道顾溪草姐弟俩人老实,因此并不担心他们搞什么小动作,只是狐疑地跟着顾溪草走到院子一边。
“陈嫂,有件事说来我藏在心里许久了,只是一直不敢告诉你。”
顾溪草做出鼓起勇气的模样,小脸还特地憋得通红,“先前,先前我看到陈叔给张师奶塞了钱。”
“什么?!”
陈嫂一下就跟踩到尾巴的野猪一样嗷地叫了一声。
她想也不想,扭头就想冲过去殴打陈叔。
顾溪草赶紧把人拦住,使出吃奶的力气,还得小声劝道:“陈嫂,您要这样,别的事我可不敢告诉您了。”
陈嫂憋得满脸通红,瞪了老陈几眼,才回过头来看向顾溪草:“你同我讲,到底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不过是我看到陈叔同张师奶走的亲近些,陈叔就威胁我不许告诉您,还经常针对我,今天这事您也看见了,”
顾溪草摇头叹气,“我知道陈嫂您是好人,素来不占我们这些可怜人的便宜,所以才特地告诉您,免得您被蒙在鼓里。”
她深谙陈嫂这个人的性格,心眼小但又好面子。
自己夸她是好人,她心里肯定受用,加上自己卖了个好,这陈嫂肯定愿意顺着台阶往下走。
果不其然。
陈嫂脸上露出尴尬神色,咳嗽几声:“是啊,我这个人最公道的,不会占人便宜,你放心,回头那钱该多少就算多少还给你们。”
“那就多谢陈嫂了。”
顾溪草惊喜,感激地看向陈嫂。
陈嫂心里受用,道:“不用这么客气,我一向都是好人的,不过,你以后可得帮我多看着你陈叔,要是再发现他给张贱货塞钱,就告诉我。”
“这是一定,陈嫂,实不相瞒,我最恨的就是小三了!”
顾溪草露出一脸义愤填膺的模样,咬牙切齿道:“陈嫂您生得这么靓,又能干,还贤惠,陈叔还出轨,实在是对您不公道啊。”
“哎,自古美人多薄命。”
陈嫂露出一副哀怨叹息模样。
顾溪草瞧了瞧她那三尺厚的身板,实在看不出哪里薄了。
不过,看在钱的份上,她还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陈嫂估计是为了收买她抓奸,不但照实价给了钱,还给了顾溪草一块钱说是让他们俩回去买雪糕去。
林远一路上都叽叽喳喳,好奇又兴奋:“姐姐,您怎么做到的,那陈嫂平日里可抠门了,一毛钱都不舍得多给。”
“这种事小孩子可不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