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皱了皱眉头,心里觉得有些不安:“他们现在是离婚了还是没离呢?上次我一直没敢问怕说错话。”
“不知道啊!”施文洁也不敢肯定,“不过我看着他好像拿着什么文件来的,不知道会不会是离婚协议啊。”
安娜撅了撅嘴,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和宋墨先找地
方坐下谈谈工作的事情。
没过多久,一个中年男子从包间里匆匆出来,钟韶兰也追了出来,拽住了他,将手中的几张文件塞回他的手里。
“这些我不能要。当初说好夫妻财产一人一半,现在你把房子给了我,你怎么跟你妈交代?”钟韶兰的声音仍然是温温柔柔的,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失望。
“让你收下你就收下!”中年男子将文件重新放回钟韶兰手中,“就当是为了减轻点我的内疚不好吗?”
钟韶兰低头笑笑:“你不用内疚的。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问题。况且,你多给我的钱我也收下了,我还有自己的店铺,你不用担心的。”
“你不肯收下,就是不肯原谅我。你要诚心让我内疚吗?”男子有些着急。
“是,我就是故意的!”钟韶兰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语调里带着隐约的颤抖。
在场的其他人被吓了一大跳,安娜因为一下变得剑拔弩张的气氛而紧张起来,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略有些长的指甲深深的抠进肉里,却察觉不到痛意。
“阿兰……”
“我就是恨你,恨你对家里人言听计从,恨你没有告诉我那么想要孩子!”钟韶兰声嘶力竭,“秦安,这六年来我对你们秦家怎么样你心里有数,你们全家人心里都有数,就因为我没有孩子就要咱们俩离婚,我凭什么不恨,凭什么要让你好过。你转头可以另觅新欢娶妻生子,可
是我就变成了离了婚了生不了孩子的黄脸婆。
你说,我凭什么要让你好过?”
秦安颓败的抹了一把脸,懊悔的低下头,呢喃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安娜想要站起身站到钟韶兰的旁边,她想要握着她的手给她点力量,因为她现在看起来像是摇摇欲坠的蝴蝶。可是安娜仍然站在原地没法移动半步,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那么做。
没等安娜下定决心,又一个人走了进来。
安娜还没有转头看是谁,来者已经调高了音调骂了起来。
“你这个臭小子竟然胳膊肘敢往外拐,我说老娘在家里找不到房产证呢,你居然送到这个女人手里了。”看起来有六十多岁的老太太迈着碎步快步走到钟韶兰对面,一把抢走对方手里的房产证。
“妈!”秦安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和不安,“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怎么跑到这里来?我再不来我怕你把咱家家底都送给人家咯!”老太太操着地方口音扯着嗓门喊着,“真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娘哦,你这房子还是我拿钱给你买的,凭什么给她?啊?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情又给人家送钱送房子的,她自己生不出来儿子她怨得了谁。”
老太太喋喋不休的骂着,钟韶兰却一声不吭的看着别的地方,脸上的表情已经没有刚刚的激动,只剩下冷漠。
施文洁十分气愤的往前走了一步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人抢先了一步。
“
秦先生,还是早点带着你母亲回去吧。”另外一边桌子旁坐着的中年外国男子走了过来,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发音异常标准。
秦安认出来了,这是自己公司下面的一个大客户。施文洁也认出来了,自从兰姐的咖啡店重新开张后,他几乎每周都会有一两天出现在这里,点杯咖啡,一坐就是一天。
“虽然不太清楚你们家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自己的母亲跑到别人的店里骂人是不是不太好,不知道秦先生属下员工知道了会说什么呢。”
秦安结婚后,产业也越做越大,如今在a市也是小有名气的企业家。因为这些事情被人说长道短,总归是对自己的影响不好。
四下里环顾了一下,这里已经成了咖啡店的焦点,甚至因为刚刚没有关门,店里的吵闹声传到外面,店门口也聚集了一些喜欢看热闹的人。
秦安十分抱歉的看着钟韶兰,钟韶兰的神色却越发的冷漠,秦安连哄带拖的将自己的母亲带出了咖啡店,走之前,秦安试图将母亲手中的房产证拿走,奈何老太太却像护着自己的命一样护着那几张薄薄的纸。
刺耳的叫骂声终于渐渐消失,门口的人群也渐渐散去,施文洁一边对客人道歉一边将客人送出门口,然后关了门挂上了打烊的牌子。回头看时,那个外国人还站在钟韶兰旁边。
“你那时候告诉我你结婚了,过得很幸福……”金发碧眼的外
国男子神色有着无法掩饰的难过,“alan,这就是你的选择?”
“是,这就是我选择。”钟韶兰抬头迎上,“andididn’tregretsrry,butyu’dbetterleavebill。”
bill深深的看了钟韶兰几秒,然后轻声说:“你知道我一直在这里的。frever”说完,慢慢的转身离开。
咖啡店的店门打开又被关上。
一切重归寂静的那一瞬间,钟韶兰的眼泪就那样没有预警的低落下来,止不住的往下掉,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般,只能扶着旁边的施文洁。
施文洁只能扶住她,握住那没有温度的颤抖的手。
安娜也渐渐红了眼眶,身体因为心中聚集的难过而微微颤抖,宋墨抬手轻轻的揽住她的肩膀。
生活总不是风平浪静的,眼泪是其中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