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脸上青色浅淡,衣领下的皮肤却还露着青紫,同样的伤,她深夜奔逃,四处求门,他却平稳地躺在高级病房里,口口声声骂她吸血鬼。
或许和他谈平等太奢侈只是幻想。
“是,所以我们什么时候离婚?”
她刚说完,谷雨芬就站起身,把一碗骨头汤扔在她身上,温热的,黏腻的,泛着腥味的汤顺着衣服透进皮肤,并迅速蔓延。
谷雨芬仍不解气,指着她鼻子破口大骂:“这可是你说要离的,钱一分没有,给我收拾东西滚蛋!”
陶思远不说话,青紫的脸上没有情绪,肿起的脸颊隐隐凸起,侧过脸看窗外。
这个时机提离婚无疑对陶思远有利,她无力纠葛,只想快快逃离。
大厦轰然倒塌只需一瞬,飞扬的尘土和残垣断壁把当初的光鲜掩埋,蒋南衣服湿透,吹了冷风后冻成硬板。
她窝在出租车里,把衣服和皮肤隔开。
殷凤娇独自在家,庭审定在明天,她煮了碗泡面正吃着,蒋南进屋了,她把濡湿的衣服脱掉,换上一身大学时的旧衣服。
“怎么吃这种东西,你不是不吃垃圾食品么?”
她把包挂在衣架上,凑到桌子旁闻味道,味精味浓重,汤放少了,面坨在一起。
殷凤娇挑了一点,垂眼说:“我哪还有心思做饭。”
蒋南双手撑脸,脸颊堆出褶,她看着面碗,语气清淡,“我初中时摔下墙,小腿骨裂,你都是做好手边的活才去医院的呢。”
从前那个殷凤娇好像真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个,会脆弱,会无助,会哭的妈妈,她好像在变老,和街上遇到的白发老人别无二致。
殷凤娇没回答她,只是认真吃面。
蒋南继续说:“我从小就学会做大人,张叔却能一直任性的当小孩,好嫉妒他。”
殷凤娇抬头看她,整个人透着疲惫,连说话语气都柔和许多,“南南,别找事,我已经没力气了。”
“我没找事儿,就是来告诉你,我准备离婚了。”
啪!
筷子重重地摔在桌上,弹跳了两个转落到地上,带着一根弯曲的面条,黏在蒋南鞋尖上。
“你没完了是吗?”
殷凤娇把碗推到一边,看着低头的蒋南说:“我已经够愁的了,你现在跑来跟我说这个是恨我不早死啊?”
“不是,只是觉得心里好难过。”她垂着头,继续说:“张叔被骗那么多钱,还故意伤人,你都能笑着原谅,我只是想离婚,怎么在你这就判了死刑呢?”
她眼神空洞,呆呆地看着鞋尖上的方便面碎渣。
她想说不懂,可是,没办法不懂。
事实摆在明面上,她就是不被爱的那个,不管是在殷凤娇还是陶家,她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做对了事理所应当,做错了事万劫不复。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样的命运?已经够听话了,已经没有自我了,却还够不上他们满意的标准线。
殷凤娇努力压抑怒火,捂着耳朵低喘,最后深深长叹,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卧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