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当南昱先生再出书籍,仅有的几本书便被人高价买走了。
拿了分成的书店掌柜乐的合不拢嘴,与苏亦琛商议印刷几百本放在店中,不出几日便能卖完,却被苏亦琛拒绝了。
“我写书不为赚钱。”
以往只为高兴,如今是想见那位姑娘。
这日,苏亦琛照旧坐在店门口,前来问是否有南昱先生书籍的人络绎不绝,却无人认出门口那个小少年便是。
小厮从外面小跑进店,见苏亦琛拿着纸笔坐在店门口,一把将他拉到后院。
“怎么了?”苏亦琛疑惑道。
小厮艰难的咽了下口水,“你知道我碰见谁了吗?”
“谁?”
“那晚买书的姑娘,我可是冒着被人砍的风险上前的。”
苏亦琛目光欣喜的拉住他,“她可说什么了?”
小厮顿了下,见他面露焦急才缓缓道:“明日申时香满楼一见。”
闻言,苏亦琛笑容灿烂的蹦了两下,抓住小厮的肩膀兴奋的说:“我能见她了!”
隔日,欢喜的一夜未眠的苏亦琛换了身新衣衫,偷偷跑出府。
过了条街才发觉自己未带新写的书,那是他带给姑娘的见面礼,只好
返回了府中。
刚踏进府门,便见几个仆人朝他大步走来,他立马扭头往外跑,没跑几步便被人追上了。
压着他的胳膊来到主院,他那个刻薄的继母正板着脸在院中等他。
继母冷笑着将从他屋内搜出的书籍扔进火盆,“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先生教的书不学,尽看些玩物丧志的话本。”
顿了下,又恶意满满的看向他,“哪儿像我的远儿,写出的书籍被皇上亲口夸奖。”
苏亦琛微微迷茫的抬头看向她,只听她道:“你还不知道吧?远儿便是近日京中人人夸赞的南昱先生,说来也多亏了昌平公主,若非公主慧眼识精,将远儿第一本书拿给皇上看,他也不会有如今的名声。”
苏亦琛这才明白继母的打算,也知晓了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姑娘是谁。
他剧烈的挣扎起来,却被四个大汉压着不得动弹,亲眼看着继母将他的书丢进火盆,又将他怀中的本子撕碎。
苏亦琛一生经历的刺杀无数,差些丢了性命的也不少,可最忘不了仍旧是那日。
连下了三天的雪终于停了,外头阳光明媚,尽是公子小姐的欢声笑语。
而被关在房内的他鼻青脸肿、浑身血痕,阳光即便再暖和,也照不到他身上。
隐约间听见“昌平公主”四字,挣扎着起身,透过窗户只见苏亦远装模作样的朝一女子行了一礼,女子背对着他,瞧不见她的面容,只知道裙边用金线绣的
海棠在阳光下闪着微微的光芒,遥不可及。
那日后,他终于不再是那个可以任人欺辱的苏亦琛了,他学会了对继母使计谋,学会了争夺父亲的喜爱。
一步步在权利中迷失自我。
待他反应过才发觉,他已经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手握重权,却如何也笑不出来。
朝中官员皆知,苏丞相才貌双全,想嫁他的人数不尽,可他却一个也看不上,眼光高的很。
无人知晓那个眼光高的苏丞相,每日下朝都要去荒院陪个疯疯癫癫的妇人看一颗炒熟的海棠种何时开花。
他亲手将顾轻轻毒死,把胡柏文从高位拉下马,那个羞辱过昌平的玉琅被他卖给一个在床上爱折磨人的男人,所有欺辱过她的人,都被他一一报复回来。
他日日在荒院为昌平念话本上的内容,却再也找不回初次得知要见姑娘时的那个感觉了。
他丢失在权利中的不仅是他的姑娘,还有他自己。
最可悲的是他心知肚明,即便再来一回,他仍旧会做这个选择,只因这世间没有比权利更加诱人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