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要来扭陈青竹,陈青竹拂开她们:
“我自己走。”
走到瑶光院外头,便见七八个身强力壮的家丁,正拿着长棍在外头守着。
来到正堂,只见上首坐着一位身着圆领绣四爪正蟒锦袍的高大男子。
他肤色不算白皙,却剑眉星目轮廓冷峻,仅仅是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也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剑,浑身散发着不容冒犯的凛冽气息。
而原本颇具主母威风的张氏,在他身边却是一副温柔小意的做派。
此人正是靖南侯裴骁。
后院姬妾俱为他的俊美强大倾倒,陈青竹心中对他,却只有恨意。
九年前,张氏欲挑人与那姚姨娘分庭抗礼,选中了她,强行叫人把她打扮起来,送到了裴骁面前。
陈青竹无法反抗每日被盛装打扮,便只能在裴骁面前装木头人。只希望他觉得无趣看不上她。
可偏偏他很中意她的容貌,品出张氏的意思,时常便撩拨逗弄她几句。
她越是抗拒,他对她就越穷追不舍。
张氏见裴骁对她日渐上心,十分不快,趁着裴骁带兵去剿匪,将她叫到跟前顶了几个时辰的油灯,并且阴狠地警告她,若再欲拒还迎狐媚侯爷,便将她卖去最下等的窑子。
“夫人,我没有,我真的不想做妾,求夫人放我出府。赎身的银子我都备好了,我……”
从八岁被卖为奴的那一天起,她唯一的愿望便是赎身,做个自由人。
她不甘为奴,也同样不愿为妾。
妾在主君主母甚至自己的孩子面前,都是永远的奴。
尤其是她这种出身奴籍的贱妾,更是可以随意被主母打骂买卖,甚至直接叫人打死了她,也不会受到律法惩治。
虽是个人,却与牲口骡马无异。
即使能锦衣玉食,她也不想要这样的身份。
迎接她的是刘嬷嬷的狠狠一巴掌。
“不识抬举的贱婢!夫人叫你做什么,由得你说不?”
即使如此,她依旧想为了自己的未来奋力一搏。
裴骁回来后,她鼓起勇气拒绝了他。
“侯爷,奴婢胸无大志,粗鄙卑微,不配在侯爷身边伺候……若侯爷真的怜惜奴婢,就请让奴婢赎身出府!”
她向他倾诉自己的夙愿与志向,卑微地祈求他成全。
裴骁却没有丝毫动容,反而看向她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冷,捏着她的下巴道:
“小竹,我以为你是个足够聪明的女子,应当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不要让我耐心耗尽再后悔,可好?”
如此,他们夫妇二人一起,毁掉了她向往了八年的未来。
她没有拼死反抗的决心,便只能认命。
裴骁刚得到她的那几个月对她极为迷恋,每月除了三四次去张氏房中,其余时间都在她这里。
她怕引起妒恨,总是将他往外推,对张氏的服侍也从不敢懈怠。
裴骁却不肯去别人房里,还对她承诺:
“不要怕,小竹。我会护着你,永远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言犹在耳,可当她生下龙凤胎身体受损无法再同房后,他还是被更年轻有趣的妾室勾住了脚步,渐渐把她抛在脑后。
曾经的盛宠,在失去他的庇护后,全都化作了伤她的利刃。
生产后长达三年的时间里,她都在承受后院姬妾与张氏的报复磋磨。
而他对此视若无睹,任由她带着两个孩子艰难求活。
这也就罢了。
前世他为了平息裴瑾外家的怒火,亲自下令让她受尽酷刑折磨,再当着裴瑾外家人的面,将她乱棍打死,之后更是害得蓉娘被折磨致死。
——没有他的首肯,张氏再大胆也不敢私自将蓉娘送给太师那老匹夫。
身为在外行走的男子,他比后宅妇人更清楚太师的恶习,却依旧将本就身子不好的蓉娘送了出去!
为了权势,他根本不在乎一个女儿的死活!
陈青竹努力压抑着心中的狂涌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