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賈氏氣極反笑:「哈哈!都看到了吧。一戶三鰥男,是生怕我賴著王二嗎?誰稀罕?誰稀罕!王二,你若不是豎夫,不是愚貨,現在就與我去鄉里離婚,想休我,做夢!」
王二郎重出來:「好!這便去!勞煩諸鄉鄰作保,今日誰反悔,誰死無葬身之地!」
「對!誰反悔,誰死無葬身之地!」
這時,小賈氏的阿母跑來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此嫗一近前就捶搡小賈氏,一邊打、一邊哭著質問:「你鬧啥?大清早的你鬧啥?我賈家的顏面都叫你丟光了啊!」
小賈氏散落半邊頭髮嘶聲痛哭:「還不是因為我心疼你和阿父,抓了點咸豆、咸醬送回去,就被姑舅、王二防成鼠賊,嗚……」她再度尖聲喊:「今早,王家人把所有盛醬、盛咸豆的瓿和瓮,全藏起來了!誰家防婦防成這樣啊!」
小賈氏每控訴一句,她阿母都想去捂她嘴,不斷道「別說了」、「你莫非中邪了」,可哪裡能阻住。老嫗沒法了,再鬧下去整個賈家沒法在村里做人了,她趁女兒歇口氣的時候,哭道:「你姑舅昨晚叫王蓬把肉醬和咸豆,整瓿、整瓮都送給咱家了啊!」
第87章87又將獨行
咯噔噔……
小賈氏頭回坐上自家的牛車,不過等到了鄉鎮後,牛車就跟她無關了。她不再是王家婦,王二不再是她夫君。
鋪的野塗寬道暫不讓畜車走,臨時剷出來的崎區小道「咯噔」顛簸,坐牛車上遠不如徒步舒坦。
出村不遠,小賈氏的臉就凍的發青。王二郎的半邊臉被撓成耙印,更遭罪,吸鼻涕都扯的疼。
為防小賈氏耍賴,王翁親自送兒郎去鄉所。
賈家則是小賈氏的父、兄跟隨。
怨耦當著眾鄉鄰發的那句毒誓「今日誰反悔、誰死無葬身之地」,誰敢不顧忌?所以小賈氏在聽到阿母說魚醬、咸豆被王蓬那崽子送至自家後,明知道她栽了、定是被算計了,也無法反悔。
「王二。」小賈氏哪能甘心,聲音隨著灌風、顛簸,抖的不似人聲也要問:「你想棄我,早琢磨好了吧?」
王二郎不語。
小賈氏瞧著他的側臉,「哼」聲冷笑。多長時間了,他和她在一個院裡,卻被主屋所隔,她都見不大著這張臉。這也叫夫妻?「讓王蓬給我家送醬,是王葛想的壞招吧?」
王二郎忍著臉疼道:「你再辱我侄女聲名,到鄉所後,我會向官吏申報棄婦!」
「你想棄就棄?你個豎夫,這輩子就欺我時有能耐!」小賈氏從車的另一側撲過來又要撓王二郎。
「阿賈你幹什麼?」賈父、賈大郎攔的時候,王翁一聲「吁」,勒住牛車,小賈氏歪倒在車板上。
王翁:「賈老兄,我兩家若因此婦結仇,不值啊。這樣吧,各走各的,鄉所見。」
賈大郎扯下么妹,因十分使力,手背青筋鼓起。
賈翁慚愧不已,以袖遮面,目送牛車在前。
小賈氏見夫君越走越遠,悲從中來,知曉這段距離該是這輩子她離他最近的了。「王二!我十三歲那年就中意你了啊!你忍心棄我?忍心棄我?嗚……你忍心棄我。」
賈大郎煩道:「夠了!你已把阿母氣的傷心,還要再氣阿父嗎?」
「大兄,大兄我跟你說。」小賈氏眼睛瞪的嚇人,眼球恨不能從眼眶裡掉出來般,且她明明跟賈大郎說話,視線盯的卻是對方身後位置。「二兄死的冤!二兄跟我說了,王二他侄女、那葛屨子就不該生出來,她就該死。二兄亡時,為啥她被那賤婦生出來?連野虎都咬不死她,大兄你想……」
賈大郎一把將小賈氏搡到草地里,指住她罵道:「少裝神弄鬼!我還不知道你?自小就常耍詐、各種下作手段想來就來、想使就使,就連我也因你栽贓沒少挨長輩訓斥……」
「你放屁!葛屨子就是奪的二兄的命!就是!」小賈氏爬起來要撓長兄,賈大郎搡了兩把沒搡開,就要被抓傷。
賈翁急了,揀起塊大的土坷垃,衝著么女的臉上擲了過去。
「啊!」小賈氏大叫一聲,暈倒在地。
賈翁氣的口噴唾沫道:「昏倒?拖著她走,拖也要拖去鄉所!若她死在這,不正應了誰不離、誰死無葬身之地的毒誓?那我賈家在村里更難做人!」
「是,阿父。」賈大郎揪緊小賈氏的脖領拖行,沒拖幾步,小賈氏褲帶就鬆了,趕緊護住,無法再裝暈。
王家主屋。
王菽一直偎在大母懷裡,難過嗚咽。
王禾也不停抹淚,被阿母扇過的半邊嘴角仍在滲血。
王大郎、三郎各自摟著幼子,連阿艾也知道家裡出了事,老老實實坐在王葛腿前,不敢出聲。
王葛目光從家人身上看向窗靈,陽光透過一層粗葛,被直靈條分成柵欄光線,總有灰塵在光中飄過,但它們沒分量阻擋光芒。
此刻,她心中在跟縷縷陽光訴說,也是對亡母訴說:阿母,你就是這光芒,堅毅而溫暖。你將堅毅傳遞給了女兒,傳遞給了虎頭。女兒怎能讓你枉死?你看……虎頭已經安然長大,轉年就五歲了。姚婦、賈婦都成了棄婦、惡婦。
阿母,我……你當年拼命也要保住的虎寶,終於為你報仇了。
報仇的契機,是小賈氏自己送到王葛眼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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