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话里话外竟有婚事做罢的意思,蒋老太太再也绷不住,大惊失色道:“大夫人严重了,我们家绝没有这样的意思,都是敏儿一时糊涂,冒犯了四姑娘,我这就让他来与您赔罪。”
一旁的蒋大太太也连连保证蒋家对这门亲事很看重,蒋敏年纪还小,在家做不了主,“婚姻大事,还是要听我们这些长辈的。”
蒋家婆媳低头服软,柳氏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于是也不再咄咄逼人。
态度软和下来说道:“既然亲家老太太和亲家太太这样说了,那我便也信了。只是年轻人说话做事容易冲动,不计后果,这回是在自己家,我们尚且能包容,但若来日入仕,不慎在朝堂上说了什么不恰当的,只怕会误人误己。”
柳氏这半是告诫半是拿捏的话,让蒋老太太神色一凛,“您说的是,敏儿的性子的确莽撞,还要请亲家老太爷多加管教,日后好让他引以为戒。”
说罢,又说起沈妙:“此事,四姑娘受委屈了,之后我让敏儿亲自与四姑娘赔不是。”
“这倒不必,他们小孩子家家的吵几句嘴,也不是什么大事。过几日也就好了。”柳氏大气的说道。
若是真让蒋敏赔罪,只怕传出去让人觉得沈家女娇狂。
于是她又笑着道:“其实这件事我们家姑娘也有不对的地方,性子被我们老太太纵得太娇气,一点委屈也受不住。”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甄氏也附和道:“她这性子,我也很是头疼,只是我和我家老爷就这么一个女儿,到底狠不下心管教。日后,妙儿嫁过去,若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亲家太太只管告诉我,我来教训她。”
这话,蒋大太太再不聪明,也听出了甄氏的护短之意。
她笑着道:“四姑娘性子活泼,又知书达礼,我和母亲很是喜欢。大夫人放心,将来等四姑娘过门,我一定视她为亲女,绝不会委屈半分。”
甄氏听了心里满意,但面上还是道:“如今在家里我这当娘的宠着她,可出了阁,做了人家媳妇,孝敬婆母辅佐夫君照管管弟妹却是本分,便是受些委屈,也是应该的。”
蒋大太太听到这话,觉得沈二夫人虽然宠惯女儿,但为人还算明理,心里方才生出的一点不快瞬间消散了。
正想说些什么,就听婆婆道:“沈家的家教我们是再没有什么不放心的,等日后四姑娘嫁过来,我和她婆婆将家里的事交给他们小两口,也能放心的回老家了。只是到时还要请亲家太太多多看顾。”
蒋大太太闻言,忍不住露出一丝吃惊。不明白好端端的婆婆怎么说这个。而且,这也和原本她们商量的不一样。
之前,他们早就说好等敏儿成亲,就将还在老家的小儿子和小女儿都接来京城,到时在京城给一双儿女说亲。
“母亲……”她张口想说什么,却被蒋老太太警告似的看了一眼,只好咽下后面的话。
甄氏装着没瞧见她们婆媳的眉眼官司,笑着请两人喝茶。柳氏也客气的留两人吃了饭再走。
此时,蒋家婆媳哪里还有胃口吃饭,只是柳氏热情难却,她们又想着见一面蒋敏,与他叮嘱几句话,这才勉强留下了。
从沈家回来,蒋大太太再也忍不住,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
“母亲,我们不是说好日后跟着敏儿两口子住京城么,怎么突然又要回去?”
蒋老太太看了一眼儿媳,心里直摇头。
“今日的事,你还真以为我们赔笑说几句好话就过去了?”
“那不然呢。”蒋大太太被婆婆问迷糊了。
看着她这个神态,蒋老太太只觉心里堵的慌。
这个儿媳,是蒋家落魄了之后才娶进门的,只是个小地主家的女儿,见识格局通通没有。
她亲自教了这么多年,依然成效不佳。
罢了罢了。
知道这个儿媳不聪明,蒋老太太也不再跟她绕圈子,索性将话说明白。
“敏儿当众说了退亲的话,得罪了沈家二房,落了沈家的面子,沈家哪里能轻易算了。今日那沈家大夫人软硬兼施,就是为了拿捏我们家。”
蒋老太太说着心里叹息连连。
这门亲事,虽说是蒋家高攀了沈家,但因着两家的渊源,蒋家可谓占尽上风。
却没想到最后因为敏儿的一时莽撞,被沈家抓住了把柄,两家的地位立时颠倒了个儿。
“若是我最后不主动表态,你以为这门亲事还能继续?”蒋老太太现在想起柳氏的话还心惊。
“可是,也不能承诺我们要回老家啊。媳妇孝敬公婆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蒋大太太不甘心道,“还有老二和玫儿,在老家能说到什么好亲?”
“行了,要怨就怨你儿子做事太不顾后果。”蒋老太太也不甘心,可到底还有理智,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等将来敏儿出息了,自然有你的福气。在这之前,我们回去未必不是好事。”蒋老太太安抚儿媳,也是在说服自己,“京城居,大不易。我们一家子都在京城花销太大。”
再拮据,也只是这一年半载罢了。等敏儿成亲,沈四姑娘带着大笔嫁妆进门,家里境况不就能好起来嘛。
蒋大太太心里盘算着,只是不敢说出来。她了解婆婆,最好脸面,要是知道她打儿媳嫁妆的主意,必然要生气。
蒋家婆媳心思各异,但有一点却是一致的,就是蒋敏向沈家赔罪的事。
虽然沈大夫人说了事情过去了,但蒋敏作为晚辈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
次日一早,蒋老太太亲自准备了赔礼,让蒋敏带去沈家,给沈家二房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