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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韶欢昂起一张带着泪的面,怯怯的望着他。
坐在榻边的公子脊背绷直,紧闭着眼,缓缓抬起一只手。
宽大的雪色云袖落在碧绿色的绸被间,男子粗壮滚烫的手臂,没入其中,借着被子的遮盖,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能听见孟韶欢娇哼一声,随后埋在被子中,声线闷闷的哭着。
今夜窗外又落了一场雨,蔓延不停,滋润着梨木枝丫。
——
直到小半个时辰后,裴琨玉才收回手掌。
那只宽大的男人手骨自月色下一闪而过,但依旧能瞧见其上的水色勾连,甚至将裴琨玉的云袖浸透。
绸缎被子中的孟韶欢似乎早已因疲累而瘫软,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探出头来。
她探出头来时,才发觉裴琨玉一直背对着她,她只能看到他的背影,虽然他依旧这样端坐着,但是孟韶欢能感觉到,他心中的城墙正在决堤。
他在被她的美色腐蚀,他撑不了多久了。
她这样的下贱货色,也有他们抗拒不了的东西。
孟韶欢这头才刚探出来,便听裴琨玉道:“今日,我向李霆云讨要你,但他并不愿意给。”
孟韶欢横卧在床榻间,想,李霆云当然不愿意给,他还没吃到她,怎么舍得撒手呢?
她抬起那双水润的眼,灼灼的望着他的背,似乎期待着他能做出来一点凶狠的事情来一般,问道:“那,裴大人打算怎么将我带走呢?”
裴琨玉沉默了片刻,道:“过一日,他们会乘船走,乘船当晚,孟姨娘便知道了。”
说完,裴琨玉起身,头也不回的自房中离去。
他没有回头,自然便也没瞧见孟韶欢那双含着讥诮的眼。
——
裴琨玉对孟韶欢的计划一无所知。
他眼尾泛红的自厢房中出来,随着侍卫出了李府,回到了裴府中。
裴府夜寂,侍卫与丫鬟都静的像是一棵草木,立在原地不会有任何声息,裴琨玉穿过人群,未曾进入厢房,而是直入裴府祠堂。
清河裴氏家规甚重,若有族子犯规,便会被送到裴氏刑责。
轻则跪罚抄经,重则鞭挞二十。
裴琨玉这一生从不曾犯错,今日,是他第一次入祠堂。
祠堂巍峨,人站在祠堂内,独属于祠堂的阴寒气扑面而来。
深夜下的祠堂庄严肃穆,一排排黑色金字的牌位沉默的立在黑色长阶高桌上,牌位前的长明灯无声地亮着,好似裴府那些德高望重的长老,用失望的目光垂望他。
他们在问,裴琨玉——你怎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