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
清桐张了张嘴,却被他主子眼中的决然惊得愣住,春航在心底凉凉薄薄的笑了,他和她,果然是没有缘分的,这,他早就知道了……只不过再让他重复的明白一遍,他的心里还是会稍稍感觉些难受……
60朝堂
瑞珠第二天一大早就被惜玉非常温柔的从被子里拽了出来,除了睁开一只眼望望外面刚刚有一丝光亮的天,瑞珠漱口洗脸、穿衣吃饭几乎都是闭着眼睛做完的,一直到怜香对她说了一句:
“轿子已经准备好了,请王爷上朝。”
瑞珠才睁开了眼,望望外面也就刚刚五六点钟的天光,打了个呵欠对怜香她们说:
“我骑马吧,骑马快。”
瑞珠心里算计着坐轿子不但晕而且慢,如果以后她骑马进宫,没准儿就能晚起一些,关于凤栖国的上朝划分有些特殊——每月逢五、十、十五、二十的日子是大朝,京内的文武大员除伤病特例都必须进宫面圣;其他的日子都是小朝,也就是各部的主管大员整理整理各部要禀报的事,呈给皇上,皇上认为不需讨论的就直接批复,需要讨论又不急的就放到逢五的大朝上再与文武大员们商议,这种大小朝的划分似乎是因为过去三百年间凤栖国一直还算国泰民安、虽然偶尔会有天灾人祸却并不严重才形成的特殊制度——
虽说这凤栖国上朝的日子是有大小之分,但她这个傀儡王爷却是要朝朝必到的,一想起她以后不管春秋冬夏,天天都要起这么早她就痛苦,这么想想,也许被皇上宠信的待在京里,还不如被赶到天高皇帝远的封地去坐土皇帝舒服,听说她那个封地在西南,虽然小但也是个水土肥美的好地方,而且待在自己封地里每年最多只能上京面圣两次,其他时间她爱干嘛干嘛,谁也管不了她……
瑞珠打着呵欠的骑在马上,身旁怜香和惜玉也都骑着马跟着,身后六个带刀女卫骑马随行,天光刚亮街市上出来的人极为稀少,瑞珠一边不停的打着呵欠,一边在心里默背之前怜香和惜玉给她总结出的朝堂上的必要常识——首先,穿青衣锦段的是文官,穿蓝衣锦缎的武官,标准朝服上的花系都是有品级之分的,梅兰竹菊是下四品,梅最下,品级依次往上,都花色的朝服中还用图案的形状细分上中下三等,而皇家的人除了皇上的正服上一定是凤,其他的皇亲国戚都可以用牡丹,但会按瓣数分等,民间的衣服虽然也有绣牡丹的,但最多不过七瓣,绣了八瓣以上便是皇家的禁忌,要吃官司的。
她数过她这件青缎朝服上的素色牡丹,一共有十五瓣,听说皇上有件牡丹百艳服上面的牡丹一朵朵都有二十三瓣,她上次看男后身上也穿着一件听鲜艳的牡丹袍子,不过就是没细看上面的牡丹究竟有多少个花瓣……
瑞珠望着前面隐隐可以看到的宫门,今儿是大朝,所以惜玉才会一直催着她怎么也要快点上朝,宫门口已经停了不少或大或小的轿子,瑞珠又在心里默记了一下,整个朝里她必须知道名姓的是:宰相孟秋蓝和国舅冯玉祥,只有这两位需要她主动问好,其余的大人暂时记不上名字也没问题,只要点头微笑就可以了,眼瞧快要到了宫门口,身后跟着的那六名女卫已停了马,怜香和惜玉一直跟着瑞珠一起在宫门外下了马,悄悄的又提醒了瑞珠几句,才眼巴巴的望着瑞珠不紧不慢的走了进去。
“王爷您大安了!”
“咦?王爷病体已经好了?”
“纳兰王爷好久不见啊!”
一路上有不少的女官向瑞珠问好,瑞珠都笑着一一回了声好,冷眼瞧着那些向她殷切问好的官员,身上朝服竟大多是梅、兰、竹三品的,身着菊品的官员虽然也向她打了招呼,但笑容里却无一例外的少了下等官员的那份热络。
瑞珠跟着一群文武大臣走进凤銮殿,面上虽一直不动声色,心里却暗自笑了笑,想当初她大病初愈时收到的拜贴,其中吏、户、礼、兵、刑、工各部齐全,当初她还咋舌这个纳兰王爷的广结善缘,但如今看来这些送礼给她的人里不知又有多少是心甘情愿掏荷包的,赶明她倒真要再把那些拜贴翻出来好好瞧瞧。
“王爷早!”
瑞珠正在乱想,一个女声已在身后响起,瑞珠回头一看,却是李竹君正在含笑的向她抱拳拱手。
“李大人早。”瑞珠笑着也拱了拱手,瞥了一眼李竹君的朝服,却只有兰二品,李竹君笑着点了点头,又转身大步走向另一位菊二品的女官。
“吏部白大人早!”
瑞珠听到李竹君叫那个女官白大人,忽然想起她为了把李竹君提入三甲,似乎曾经把一位白尚书的女儿给挤到了第三,这种事只瞒广大群众却瞒不了满朝文武,那位白尚书一定早就知道了是李竹君挤掉了自己女儿的第二名,而那个李竹君居然还敢大大方方的向她问好,由此可见其面皮够厚胆量也不小,另瑞珠惊奇的却是那位白大人答应得也还算干脆,证明两人之人已没有什么大嫌恶了,算起来从她还魂附到这个纳兰王爷到现在,大约也就二个半月多一点,这个李竹君封官也就是近一个月的事,却已把人脉上下打通到如此地步,可见其确实是个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家伙,那皇上要培养中流砥柱,直接用她李竹君就好了,干嘛还要拉她做陪衬?
瑞珠正琢磨着,忽然听见身后响起了文武女官一片乱哄哄热闹闹的问好声,转身一看,只见一壮一瘦两条人影已缓步走进了殿堂,瑞珠一瞥之间已知道了那两人分别是谁,一身青缎菊一品朝服的女人瘦高面色微白,看年纪大约四十上下,鼻直口薄,一脸的神色漠然,是官拜两朝的宰相孟秋蓝,而另外一个女人身材高大却不臃肿,浓眉秀目,年纪也就在三十岁左右,瑞珠本来一说起国舅脑海里就出现一个皮松头秃的老头子的形象,后来考虑到这凤栖国是女人为官,就改为一个鹤发鸡皮的尖酸老太太形象,但面前这位国舅比比瑞珠想像中的要英挺俊美许多,而且一身蓝缎牡丹袍,看气势也是气宇轩昂大有武者风范,瑞珠再扫一眼,靠,国舅朝服上的牡丹居然有十七个瓣儿,比她还多两个瓣儿!
“宰相大人,国舅大人,早。”
瑞珠向两人抱手,宰相望了瑞珠一眼,也抱了抱手淡淡的说了一声:“王爷也早。”
另一边的国舅冲着瑞珠展颜一笑,拱手道:
“王爷这一歇两月有余,真是好久不见了!听闻王爷受伤初愈就又生了病,冯某真是相当挂怀王爷,如今见王爷身体康健风姿卓越,冯某心中也就宽怀了。”
“瑞珠劳烦国舅大人记挂了。”微微的笑了笑,瑞珠再度抱拳道,大殿上一阵衣服的簌簌声响,礼官气息悠长清越的声音在殿上响起“陛下驾到——”文武大员全都立时肃立,国舅斜跨了一步站于左首,两人擦肩而过间瑞珠在那张刚才还满面笑容的脸上看到了不屑的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