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娘一个人的唾沫星子就能把他们两口子给淹死。
再说,这事儿摆明了他们家就是冲着大哥家那份分家钱去的,以娘那性子,能同意才怪。
二郎媳妇怒其不争,指着宋二郎,“我说你怎么那么没用呢?”
宋二郎没吭声,反正他去冒这个头,先前在他娘跟前就被好一通臭骂了,这会儿再去,他娘拎着扫把把他扫出来都有可能。
二郎媳妇晚饭过后就又去隔壁串门了,飞着唾沫星子,把她那还没过门的哑巴妯娌贬损得一无是处。
最后点明要害,说温婉说不了话,连基本沟通都不会,能管好自己就算不错了,哪管得了元宝?这往后啊,养元宝的事儿还是得由他们二房来,只不过二房已经有了三个丫头,手头吃紧,要是做公公婆婆的愿意把大郎家那一份分家钱拿出来贴补着,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二郎媳妇最后是被宋婆子一盆洗脚水给泼出来的。
定下婚期,温婉这段日子就是待在家里绣嫁妆,自己的嫁衣绣鞋,给未婚夫和未来公婆的行头。
外面已经下了雪,到处一片白茫茫,风一刮,冷得刺骨。
温婉房里烧了炕,她腿上盖着块兔毛毯子,是宋老爹打的兔子,剥了皮以后宋巍送去县城里加工做出来的,早就随着聘礼一块儿送来,温婉没舍得盖,今日太冷了才拿出来。
放下绣绷,温婉将双手放到嘴边哈口气搓了搓,正准备拿起来接着绣,就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
“今儿这么冷,路不好走吧?三郎怎么不挑个好天气来?快别在外头杵着了,进屋去,我这就烧水给你泡杯热茶暖暖脾胃。”
是周氏的声音。
紧跟着,宋巍轻轻“嗯”了一声,“有劳岳母。”
周氏把人接到堂屋,招呼着坐下,见他带的礼不少,心下满意,嘴上客套了句,“来就来呗,还带这么多东西,见外了不是?”
“是今日刚杀的过年猪,送些肉来给岳父岳母尝尝鲜。岳父不在家?”
周氏说:“大伯子家今儿个也杀猪,他过去帮忙了,三郎还没吃饭吧?你先坐会儿。”
宋巍摇头,“来前吃过了,岳母不必忙活。”
周氏把外面玩雪的温顺叫来,吩咐,“快去喊你大姐姐,就说你姐夫来了。”
温顺蹲下去捏了个硬邦邦的雪团,站起来以后朝着温婉的房门上扔,嘴里大声嚷嚷,“小哑巴,你未婚夫来了!”
周氏脸一黑,生怕堂屋里的宋巍听到,忙一把捂住温顺的嘴。
宋巍自然是听到了,双眼微眯,眼底攀上几分冷静之外的凉意。
木板门上那“咚”地一声,把温婉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掀开毯子下暖炕,推门走出来。
温顺扔来的雪团早就砸得稀巴烂,门上留了个乱糟糟的水印子,沾了些碎雪。
温婉的目光从门上挪到了周氏身上。
若非周氏不止一次这么喊过她,温顺才五六岁,怎么可能随口就来?
宋巍已经走出堂屋,瞧着院里的这一幕,沉默不语。
周氏心下尴尬:“婉娘,顺子还小,说话做事没个分寸,你别跟他一般见识,等回头我一定收拾他。”
周氏话才说完,院墙上就飞来两个雪团,一个砸中周氏的后颈子,另一个砸在温顺的屁股上。
周氏皱了眉头,转身,正对上跨坐在院墙上的宋元宝那张笑嘻嘻的脸。
准备骂人的那些话瞬间吞回肚子里,扯了扯嘴角,“是元宝啊,来都来了,怎么不进屋?还爬那么高,你仔细摔着。”
说完,用手肘捅了捅温顺,“快去给元宝搬个梯子踩着下来。”
温顺气都气死了,哪里肯,站着不动。
宋巍负手走过来,看向周氏,把原话奉还回去,“元宝打小野惯了,行事没个规矩,岳母不必与他一般见识,等回去,小婿一定好好调教他。”
“……”周氏噎了个结结实实。
温顺不依,拽了周氏一把,“娘,宋元宝打我,你怎么不帮我骂他?”
“你给我闭嘴!”
宋元宝跳下石头砌的院墙,蹦跶到宋巍跟前,瞧了眼不远处门外站着的温婉,问他爹,“爹,我以后管她叫啥?”
宋巍不答反问,“教你读的书,全都还给我了?”
宋元宝抠了抠手指,蹭到温婉身边,似乎是在做心理建设,小脸红扑扑的,过了会儿才伸出小手去拉温婉的手,嘴巴里软糯糯地叫了声,“娘亲。”
温婉震惊:“……?!”
宋巍眼底染了笑,“不喜欢他这么喊你?”
温婉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一脸的哭笑不得。
她才十五岁,有个七岁大的儿子成天跟在屁股后面喊娘亲?
宋元宝顺势用脑袋蹭了蹭温婉的手臂,那副模样,比亲生的还像亲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