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架。”段淮岸重复了一遍,他嘴角倏地扯起一抹近乎自嘲的笑,“你知道吵架之后的人会想做什么吗?”
“……”
“我想和好,你呢?”
晚秋夜风凉飕飕的,段淮岸的嗓音毫无温度,拆穿怀念的心理:“你巴不得不和好,巴不得我不来找你,对吗?”
怀念屏息。
段淮岸笑了下:“还是不愿意说话?”
他收回的手,再度用力地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人都拖着走,走到车边,他利落地打开车门,把怀念塞进车里。
怀念想甩开他,不断挣扎,却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
她冲他喊:“我舍友还在等我。”
话音落下,段淮岸从口袋里掏出个黑色的东西,朝她抛了过来。灯光溅入车内,手机的着落点是她的双膝,屏幕识别到人脸,随之亮起。
段淮岸单手抵着车门,居高临下地睨她,语气很淡,却带着极强的威慑感。
“我已经给你舍友发消息了,说你要去上家教课。”
怀念难以置信地瞪大眼。
紧接着,就看见段淮岸又掏出一只黑色手机。
手机屏幕闪烁,光线变幻,最后白光定格。
怀念没注意他的举动,她拿起自己的手机,挣扎着要离开。她实在是无法和段淮岸待下去了,这个替她擅作主张的男人,野蛮,自私,不讲道理。
她双手推搡着段淮岸,段淮岸岿然不动地挡在车门前。
他指尖对准屏幕里的播放按钮,轻松一按。
汲汲夜风好像停了。
电流声滋滋作响。
随之响起的,是被子摩擦的窸窣声响。
沉寂片刻,缓缓响起的,是怀念懊恼却又佯装镇定的声音。
“……抱歉,昨晚我好像喝多,耍酒疯了。”
怀念下意识抬头看段淮岸,对视间,时间的计量单位不是时分秒,而是漫长的年。
两年前。
高考毕业那年。
怀念头疼欲裂地醒来,映入眼帘的不是她熟悉的她自己的卧室,而是她所熟悉的,段淮岸的卧室。
还没等她理清状况,耳边传来一道更熟悉的冷嗓。
冷气由四面八方传来,段淮岸的嗓音似是凄风冷雨,朝她袭来。
“早上好。”他语气淡淡,吓得怀念尖叫出声,也不过叫了一秒,她就被段淮岸捂住了嘴。
距离骤然拉近。
空气里漫着悚然的静。
段淮岸的呼吸扑在她脸上:“你妈妈在外面打扫卫生,怀念,你要是不怕被你妈发现你和我躺在一张床上,你就接着叫。”
或许是害怕,或许是当下的情形让她倍感茫然,怀念收声了。
段淮岸也收回手。
怀念睖睁着眼,像个失忆新娘。全然忘记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然而周遭的一切都在提醒她……凌乱的床单,绞成团的衣服,被窝里裸着的两个人,酸涩肿胀的身体,皮肤淌着黏腻的湿濡感。
许久后,怀念艰难出声:“……抱歉,我昨晚好像喝多,耍酒疯了。”
“你所谓的耍酒疯,就是拉着我亲我。”段淮岸语气平静地陈述着。
“……”怀念闭了闭眼,她完全不敢看段淮岸的脸,甚至无颜面对自己,她抿了抿唇,尝试给自己找借口,“我喝多了,但你好像没喝酒,你怎么不拒绝我?”
“你以为我没有拒绝你?”段淮岸刚睡醒的嗓低哑,莫名有几分委屈感,“我不让你亲,你就说我小气。”
“……”
“我不让你脱我衣服,你也说我小气。”
“……”
“我——”
“——对不起。”怀念并非对昨晚发生的种种没有印象,模糊地记得,自己确实是红着眼哭哭啼啼地骂段淮岸小气。至于为什么骂段淮岸小气,怀念记不得了。
倘若真是因为段淮岸说的这些理由……
怀念哽了下喉咙,“你想怎么办?”
段淮岸说:“这话得问你,你打算怎么办?”
室内再度陷入安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