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肖锐忘了给门口的李大爷说一声,自己该怎麽办,是拖著烂腿下去,让腿一点点坏掉,还是干脆躺在这里等死。
又躺了一会儿,马青努力挣扎著坐起来,他知道那天肖锐的母亲说的不错,他的腿不是小毛病,骨折,冻伤,几个原因合在一起的旧伤,只要有点外伤就会复发。看了看地上扔的那两截小木棍,马青弯下腰把它们拾了起来,重新把它们绑在腿上,马青把腿搬下去,试著站了起来,还没等身体整个立起来,马青就一阵恶心差点没晕了过去。
两天没有进食,昨天还把仅吃的那点东西吐了,身上早就虚的承担不了一点点重量了。马青靠在床边喘著粗气,手紧紧的拉著床沿,看到外面的天慢慢黑了下去,这一天又这麽快过去了,马青鼻子酸了,眼睛潮了,看到床角有一个玻璃片,好像是上次赵明摔掉他的杯子的残片。
马青缓缓把身子挪到地上,坐了下去,手慢慢地伸了过去,刚摸到碎片还没等抓起来,,就听到一阵脚步声跑的飞快,接著门‘呯’一下子撞开了。
“马青,对不起我来晚了。”
肖锐一身大汗的冲了进来,手里还拿著大包小包的东西,远远地闻过去,一股中药的味道。
马青的手松了,快速地撤了回来,眼睛拼命地眨著想把眼睛里的那点东西藏回去,可是已经太晚了。
肖锐蹲了下来,默默地看著马青,拣起那块玻璃扔到门外面去了,然後慢慢地把手盖在了马青的眼睛上。
“对不起,有点事耽误了。”
马青静静地等了大约一分锺,突然一把挥开肖锐的手,刚才那点被遗忘被遗弃的伤感迅速地轮回了一圈,脸上已经什麽东西都看不出来了,表情也冷清了下来。
“不用对不起,你不需要管我,我也不需要你负责任,咱们当初说好的,试试就是试试,是我先找上你的,打架也是我先挑衅的,我死也好,活也好,都没你什麽事。”
肖锐沈默了,低著头半天不说话。看到马青腿上那两个木条又重新绑上了,一把抓过马青的腿,就要把那个木条拆掉。
马青一巴掌把肖锐的手打开:
“滚,不要你管我,你妈的闲得没事干的话,逛酒吧打炮爱干什麽干什麽去,老子不需要你在这里假腥腥。”
肖锐用力地按住那两只似乎永远不会安分的手,把它们死死地压在了地上。
“马青,你听我说,我没那麽大的同情心,也不是闲得没事干,想不想是你的事,该不该是我的事,告诉你,管你绝不是假腥腥,今天一大早,我就回家拿了钥匙,我们家在离这七八站路的医院家属院里还有一套房,那里什麽都有,离医院也近,上药熬药都方便,你可以考虑跟我搬出去,我可以照顾到你好为止。这药是我按那天我妈的配方给你熬的,我来这麽晚就是因为时间耽误在熬药上了,你要是不想要你的腿尽管就在这里耗著,爱咋样就咋样,想怎麽横就怎麽横,如果愿意,现在收拾东西跟我走——”
肖锐抓著马青的下巴硬把马青歪著脖子横在一边的脸转了过来,“我就给你一次机会,一次机会,去还是不去,赶紧拿主意。”
马青狠狠地瞪著肖锐,如果目光能变成刀子,他真想从那张脸上面割下二两肉来。
“滚。”马青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然後再不发一言地闭上了眼睛。
听到旁边的人奚奚索索收拾著东西,然後是脚步声,最後门“呯”的一声关上了。
走了,走了,又走了。
心里如针扎一样,马青一下睁开了眼睛。
“不想我走就别硬撑著。”肖锐抿著嘴一脸快憋不住笑的样子,站在门口,手还抓著门把手。
马青咬了咬嘴唇定定地看著肖锐,“肖锐,听著,今天你让我跟你走,我就会缠上你的,到时候你可别後悔。”马青说完慢慢撑起了身体坐回了床上。
“想也别想。”肖锐把东西往马青手里一放,两手一抱把马青抱了起来。
肖锐家的老房子是旧式的二室一厅,里面东西不多,因为以前一直是租出去的,该有的还都有。
把马青安排到主卧的床上,肖锐把马青的腿先用药上好了,然後端来一个点滴架子,再把昨天那种消炎药水给马青挂上了。
“你们家到还真像个医院,什麽东西都有。”马青恓笑了一句。
“那是。我爸生前开的诊所就离这里不到二百米,不过现在由我姑姑管著,这房原来一直租出去的,後来因为那边的库房不够用,所以就把这房子用上了。”
马青噢了一声。
肖锐指了指旁边那间卧室,“那里面你别进去,里面全是药和一些针剂用品,我姑姑有这房子的钥匙,可能一星期会过来拿一次东西,我已经给她说过了我一个同学在这里暂住,她不常过来,就是来也是打发那个小吴过来搬东西,他们都不是多嘴的人,该你说的你说,不该说的别乱说。”
见马青躺那里没反应。肖锐皱了皱眉头。“你听到了没有。”
马青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聋子。’
第二天一早,肖锐先背著马青到医院里拍了个片子,又做了全身检查,身体上的炎症再挂两天水就没问题了。但是腿的问题有点严重,骨头有裂缝还有点积水而且还感染了,因为当初自我恢复的情况不好,照医生的意思,想要恢复的好先得做手术,手术後估计得在床上躺一个月,完全恢复差不多三个月,就这以後都得非常小心,尤其是冬天要注意保暖,而且以後最好不要干长时间站立的工作。
这个消息让肖锐和马青两个人都挺吃惊,尤其是马青出来後坐在凳子上半天没有说一句话,一个劲地绞著恤的边,差点没把布头绞烂了。
“走吧,听到没有,要先做手术,然後才能打石膏,走,办住院手续去。”肖锐去拉马青,马青拗著身子不动弹。
“发什麽疯,你真以为你那两根棍子就能解决问题了,你以为你是红军过草地呢。”肖锐拽著马青的胳膊就要把马青拽起来。
“肖——肖锐,等——等——等——”马青狠狠地掐著肖锐的两只手,想把它们掰开。
“等个屁啊,现在弄就已经晚了,你早干什麽去了,自己的腿自己不在乎,你还能指望谁啊,你是不是真打算等你那破腿报废了才算完啊。”
马青低下头,好像在考虑什麽生死的大问题一样,好半天才抬起头,似乎豁出去的样子。
“那,能不能借你的手机用一下。”
肖锐想马青肯定是想给他家里人打电话,掏出手机递了过去。
马青拨了号码,那边半天没有回应,马青挂了之後,等了几分锺又打了过去,可还是没人接。连打了十几个都没结果,马青呆坐了半晌,突然站起来,单腿蹦著就往门外冲出去。
操。这疯子!肖锐骂了一句,伸手一抄又把马青抄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