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说道:“这懂事的跟不懂事的就是不一样。所谓陪嫁,本就是该跟夫家一起用的东西,我顾家也不差她那点儿嫁妆!若不是她当初要我管,我还不惜地管!费心费力还管出一堆破事儿!”
“她嫁来我顾家,家里上上下下养着她!哪儿缺了她!捂着个嫁妆当宝贝,不就是不拿顾家当家!等她回来老身一定要跟她好好说道说道,是过日子重要,还是嫁妆重要!”
堂内无人出声,宁氏镇定自若地喝着茶。
三房的夫人也面不改色。
她们俩是在州郡就嫁了顾家郎的,那时候顾家还穷困潦倒,她们压根儿就没嫁妆带来。
顾老夫人这话她们只当没听见。
其余的都是妾室,三瓜两枣的嫁妆奉上了也不够顾家撒牙缝。
唯有一人揪着帕子,表情十分难堪。
她便是顾行川的夫人孟知栀。
她当年嫁来顾家的时候,嫁妆拖了一条街,是她娘家给的体面。
如今却被三言两语摆在这儿,直说她不拿出来就是不孝,孟知栀帕子都要揪烂了。
她娘出嫁前告诉过她,嫁妆可以拿出来接济夫家,可一定要留着大面儿,那是给她以备不时之需的银子。
孟知栀无意和夫家的人闹不和,让顾行川左右为难。
起身行了个礼,道:“府上若实在困难,栀儿愿意拿出十万两银子给府上应急。”
她爹清廉,为她置办嫁妆掏了不少家底,那些嫁妆典当后大约有十一万两。
孟知栀认为她已经仁至义尽。
给老太太这些人就算了,可二房三房其他妻妾,这些跟她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她都能掏钱养着,已经是看在顾行川的面子上。
可没想到听着一声哼笑。
宁氏声音温柔,可言辞并不温和,“大少夫人那天嫁来的时候,可是十几箱嫁妆啊,拖了一整条街,可气派了。怎么如今府上遇难了,只肯拿十万两出来?”
孟知栀脸上一白。
宁氏嘲笑说道:“大少夫人若舍不得,还不如直说。母亲,儿媳以为,这些拿了九牛一毛,假装出力以求好名声的人,比那些人一毛不拔之人要更加可恨。”
一屋子人,却没有一个帮孟知栀说话。
她站在堂中,身形已经微微摇晃,咬着下唇眼眶含泪,十分难堪。
顾老太太表情阴沉,“你若也想学顾凉,直说就是。老身早就知道,你们这些在闺阁被宠惯了,只会花钱的大小姐,是没什么善心的。平日里游手好闲,只靠行川养着,连些嫁妆都舍不得出。哼!”
孟知栀嘭一声跌坐在椅子上,两行清泪滑下,委屈得浑身抖。
她留一万两也不是为了自己,是顾行川说可能要被提拔做大理寺卿,她这一万两是想留给丈夫打通官场。
没想到却被这群人如此羞辱!
孟知栀眼睫打颤,一阵头晕目眩。
这时,门口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毫不客气地说道:
“既然要挨个出嫁妆接济尚书府,祖母和二婶三婶,怎么也得先出来做个表率。连一枚铜板都拿不出来的人,还有脸嘲笑一拿就是十万两的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