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境的變化和失重般的翻滾,雲宿過了一兩息才從暈頭轉向的狀態里出來,剛扶著那怪石想爬起來便是聽見幾聲爭鳴,有人拔出了劍。
雲宿一抬頭便看見幾名北方修士拿著劍指向他。
幾大宗門的門派服裝雲宿是認得的,兩名玄天宗修士、一名六合門的修士,其餘四五名不知是哪個門派的修士,但看衣著,也應該是正派,後面還跟著兩名散修。
幾名修士剛剛經歷了重重危險,此時此刻草木皆兵,聽見動靜警惕的過來查看一番,沒想到竟然見到一名美人。
那美人穿了一身水藍色的道袍,不知剛剛經歷了什麼磨難,衣服有些凌亂,長長的烏髮幾乎全部散亂在肩頭,他有些狼狽的樣子,衣服上沾了黃沙泥土,頭髮上幾片枯葉纏著。
放在任何一名普通修士身上,都是個灰濛濛的人。
但人一抬頭,幾日皆屏住了呼吸。
「你……」
抬頭的一瞬間一雙金色的眸子看了過來。
那顏色幾乎無法形容,在散亂的烏髮、灰撲撲的衣著間,一瞬間如同蒙塵的珍珠被暴露在耀眼的光里,淺淡的金色如同碎落的黃金、似午後一面瀲灩的湖水,波光粼粼讓人心頭一震,仿佛能讓人陷入那美麗的湖水裡。
臉上雖也蹭了些灰塵,但難掩他雪白細膩的肌膚和漂亮的五官,整個人在存在,只能說是漂亮極了,是名貴珍寶一樣的漂亮,忍不住讓人捧在手心裡般的美麗。
但他如此美貌、卻突兀的出現在這裡,難免讓人忍不住想,是否剛剛從險境中逃生又碰上另一蠱惑人心的妖物。
九宮天陰陣中諸多怪相,不知這是不是又是一道要人性命的溫柔刀?
「你是誰?」
終於有個領頭的修士上前一步與他說話。
那修士生得高大,穿了一身六合門的道袍,警惕的盯著他、似乎要透過他美麗的皮相看出他的骨頭血肉是什麼妖魔。
說完又似乎覺得不妥,於是拱手說:「在下宇文烏,不知道友是哪個宗門的?」
宇文烏?
這個名字有點耳熟。
他想起來了,是六合門的宇文烏,是北方一帶很有名的劍修,有一次南北交流大會,顧無雙去北方比賽,一上去就挑了名聲大噪的宇文烏,顧無雙因那次一戰成名。
聽到了熟悉的名字,雲宿連忙答話,「可是六合門的宇文道兄?」
「正是在下!」
若是陣中妖魔,應該不會如此準確的道出門派,想來是聽過他的名頭。
而且他長得好,一見便讓人心生好感,狼狽得有些可憐,不太像壞人。
宇文烏稍微放下了幾些戒心,「不知道友是?」
雲宿回答之前好好思考了一番,宇文烏曾敗在顧無雙手中,不知性格如何、會不會記恨無極宗,如果不記恨,會不會和顧無雙不打不相識惺惺相惜,和他沾上關係可能遇見顧無雙的機率會增大。
於是雲宿說:「在下是南方來的散修,聽聞九宮天陰陣請天下修士來破陣,便跟著進來了。」
他說得誠誠懇懇,長得又漂亮,看起來乖得不行,問他什麼就答什麼,樣子也是端端正正的,像是大家族教養出來的年輕修士,又聽他的確是南方口音,還有一名去過南方的修士問了問他一些南方的細節、門派云云,他皆是一樣答上。
越問越覺得他沒有問題,又想著他剛剛也是九死一生狼狽逃生,此次又被人圍著問東問西的,必然不太好受,宇文烏見他還在地上,連忙想要扶他起來。
可還沒碰到他縴手潔白的腕子,突然被人重重拍開了。
再看,竟然不知道從哪裡躥出來一名小孩,死死護住了那漂亮的修士。
崇燁和雲宿剛從沙漠之陣出來,跌落在不同的地方,好在有神識互認,崇燁很快就找到了雲宿。
遠遠一看,見雲宿竟然被一群修士圍住,他火急火燎跑了過去,縮地成寸的功法讓他一步就到了雲宿跟前,正見一高大男修竟還要去碰他?
找死!
雲宿連忙抓住崇燁,「這是六合門的宇文兄,乃是名門正派之人!」
他感覺到崇燁那一瞬間的殺意,連忙拉住了他。
崇燁將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陰陽怪氣的說:「我還以為是什麼趁人之危的小人呢,原來是名門正派的修士。」他眼眸一轉,仿佛把這些傢伙的懷著什麼鬼胎都看得一清二楚,於是拉著雲宿的手說:「爹爹,我們和娘親走散了,我要找娘親,娘親會擔心。」
崇燁六七歲模樣,一雙紅寶石一樣的眼睛偽裝成了黑色,額頭上的印記也隱藏了,脆生生的說話,一副天真孩童的模樣。
他一喊「爹爹」,讓幾名北方修士大為震撼。
宇文烏愣了半晌,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他、他是你兒子?」
這簡直比遇見了妖魔鬼怪還讓人難以接受,這麼個大美人居然已經有了個調皮搗蛋的大兒子,甚至還是一家三口一塊進的秘境?
這下子沒有誰會認為他是什麼妖魔鬼怪蠱惑人心了,一般以美貌惑人的妖魔都表示自己是單身,大家都有可乘之機,可現這小孩一來就把人的臉打得啪啪響。
人家夫妻倆帶兒子來歷練,你居然覺得人家勾引你?
雲宿沒有回答,崇燁卻天真的笑了起來,「對啊,我是火靈根,爹我娘帶我一塊來找火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