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假如有一种方法,若法则阵中的世界也是一条平行的命轨,只是没有属于?太仪的法则去?支撑,那?么在那?个世界中,晏司炔不是纸人,他只是一条游离于?两条命轨之间的孤魂,缺一副复活的躯壳,以及一条真正让他活下?去?的法则。
这便是薛倾明许诺蓉夫人的东西。
蓉夫人在暗中影响晏氏家主,推波助澜让阵法形成?,一旦太仪天道改换,法则改写,她的孩子就真的能起?死?回生。
只是她操之过?急,她也希望炔儿能在复活后成?为叱咤风云的大修士,便在阵法还未完全稳定之时?,借由邪气蛊惑,引了陌尘衣入局。
谁知?同时?作为因果破绽的秋眠苏醒,二人合作闯破了阵法。
而今,她了无希望,只求要他们?偿命。
丹月山地动连连,同时?刻,巨大的邪气涡旋再次在丹月城上空形成?。
作为人间灵气之眼的栀州丹月地界,一旦经过?邪雨浇灌,地脉定然大损。
从丹月山造成?的崩塌,会以迅雷之势,造成?地脉的开裂。
“你跑不掉了!”蓉绮目露狂色,“你们?一个个,谁也跑不掉!”
陌尘衣注视着她的疯狂,举目望去?,邪气已围山倒灌。
半山腰上,村落中的百姓们?望着灵屏外汹涌的邪气,面?上似悲还喜。
而在陌尘衣身后,山神基座灵力急剧抽离,那?机械的山神合目半垂着头,周身光路已灭去?一半。
丹月城中。
白蓁指挥着风楼中人按照原先的计划疏散百姓,晏司焰站在他身后,将传送阵法的平面?图于?半空中铺开,其上光点闪烁,任务进度条在渐渐拉满。
“我曾见过?这个东西。”白蓁遥望着头顶的乌黑旋涡,默默片刻,回头对晏司焰道:“你一会儿也先撤了,晏氏的案子不能没有你作证。”
“蓁姐。”晏司焰眉头紧皱,道:“我可否……”
“不可。”白蓁打断他,沉声对他说:“我救过?你的命,没有想过?报答,我在挽仙楼中住了十几年,你的心思,我一眼能看明白,少年人嘛,总是会把……”
谁知?话未说完,晏司焰一手掐诀,摇身一变,竟成?了一大只毛茸茸的大狐狸,浑身雪白,唯有尾巴半截是淡淡的桃花粉色。
他哧溜一下?扒上白蓁的衣袖,大尾巴吊在半空摇摇晃晃,是死?活不愿放手的模样。
白蓁:“……”
你和谁学的耍无赖?
晏司焰:你们?楼主。
她忍住揪狐狸毛的冲动,对匆匆赶来的花冬道:“如何?”
“丹月城主已放了求救的烟火,但目前栀州、竹州、桃州三地灵气都有异动,只有一派宗门回应会援驰三方。”
“哪个宗门?”
花冬紧张道:“芷州,云明宗。”
云明
灵力如刃,于半空交锋,切开了竹州冷风飒飒的凉夜。
印葵的庇护灵屏终是耗尽,转眼皲裂遍布,只听“咔嚓”一串碎响,灵光如屑纷纷。
便是在灵屏碎开的?刹那?,被困其中的少年急喘一口气,挣扎着想要起?身?。
在方才的?战斗中,印葵的腿被来人的灵刃切中,骨头?经脉不只断了多少,于这残瓦土灰间,鲜血也流了遍地。
他滚在泥泞一片的?方寸之地,手脚并?用向前扑去,膝行到耿子?规跟前,更是如入红泊。
南星医馆庭后的?花草已毁了个?完全,此?时断根的?花枝横斜在废墟中,零落下柔软的?细小的?白蕊,载在血与泥之上,浮浮沉沉,映出晦暗无星的?夜空。
修士们的?斗法将天也照亮,地动山摇,琴音缭乱。
因果琴的?灵力无孔不入地绞杀在被再度造化出的?穿书者身?边,邪气顺着琴音灵线冲向秋眠,但在下一刻又被银白色的?灵花逼退。
虚渺的?花瓣在半空飞旋,秋眠面颊冷白,手中的?夺主剑迸发出高?亢的?鸣声。
他眯起?眼,与对面的?薛倾明对视。
那?二代的?薛倾明也在看他,只是目光更加凶恶,杀意也格外浓郁。自从他在虚无中被“父君”造化出灵性,便继承了几乎所有上一代薛倾明的?记忆,可拥有记忆是一回事,曾亲身?体验却又是另一回事。
他如一个?局外人,冷眼旁观了这一段过去,嗤笑于上一代薛倾明的?功败垂成,也恨其能得到那?么多“父君”的?宽容。
他自诩可以比那?个?薛倾明做的?更好,他才是天道最完美?的?造物。
因记忆保留的?缘故,这位薛倾明自然?记得眼前的?修士的?身?份。
他在识海中,见过那?一剑。
在云明宗的?不枯山脚下,那?浊气冲天的?一剑要了上一代的?命。
可那?也只是旁观者的?态度,至少在他眼中,此?人的?剑法拙劣的?不成样子?,甚至因不计后果疯狂注入灵力,导致一招过后,连手中剑都已折断。
那?就是在赌命的?一刺,在他看来,哪怕是个?杀猪匠孤注一掷的?一击,也足够有气势。
父君天道曾告诉过一代,不在乎性命的?人总是不容小觑的?,这点他倒也认同?。
若对方有所顾及,瞻前顾后,便不论如何也不会是自己对手,只是碍于那?两件穿书局的?法器而已。
可当他真的?与这位昔日的?血厄宫主对上,他才发觉自己似乎犯了一个?错。
这在方才还害怕地指尖发抖的?太仪本土修士,一旦杀招上手,竟如露出毒牙的?狂蛇,非要咬中一口,噬人性命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