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无生喊住他,继续冷笑着道:“我记得李惊天派人搜过东宫,还拿走了一件东西。”踱步到沈千重身边,附耳低言,“我记得他颇为忌惮你!还给你下过不能生孩子的药。”
石无生怎么会知道?!沈千重悚然,去掐石无生脖子,石无生灵巧躲过,哈哈大笑起来,对陈必胜摆摆手,道:“不必动怒,我只是想告诉你,日前我收到过一枚药丸,李惊天请我验验是用来做什么的。”
“哈哈哈,你肯定想不到吧,那药是春蚕的解药,我休书一封,还给了李惊天。”石无生目光悲凉,“春蚕之毒,毒在骨髓,毒在血液,虽不致命,却是折磨人的好手段。其汤孝宣帝就以此药惩罚过他的皇后。”
“饶你一命吗?不,只是告诉你我不杀你,你得感恩戴德,记得我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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删。
沈千重说,要回封京,封京来了一位大夫,能治好他的病。
许云阶捧着木盒,在院中沐浴阳光,阳光很暖,他身心冰冷。沈千重提着斗篷走过来,披上时问他:“盒子里是什么?”
“没什么。”他偏头,躲开沈千重的吻。
湿热贴在脸颊,沈千重也没恼,反而笑着牵起他的手往屋里带。
他现在很怕和这人独处,尤其是在房中,慌张地目光四处寻找,“一些旧物罢了,不值一提。”
“你该休息了,养好身体咱们就回封京。”沈千重握住他冰冷的手,呵热气,“放心,那日是我混账,以后不那样对你。还疼吗?也该上药了。”
上好药,拉上裤子,沈千重将趴在床上忍辱负重的他翻过来,吻吻额头,叹息道:“好多了,可以收拾行李了。”
“你父亲母亲你很多年没见了吧,咱这次回去见见他们。”沈千重又说,“还有你那些弟弟妹妹,我还见过你侄子外甥,白白胖胖的。”
他哈哈大笑。
脸上的红晕散开,变成苍白,许云阶拒绝的话咽回肚中,低低答应了:“好。”
沈千重更高兴,抱着他的脸左右狠狠亲了两下:“真的,只要跟着我,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他抬头,定定看着沈千重,沈千重在他开口前道:“可你不能惹怒我,更不能提宋子折。那把匕首我拿走了。”
当夜,许云阶在半睡半醒间,心悸得厉害,呼吸不上来,身上很重,像是压了石头,他越是挣扎石头越多。就在临死的那一刻,他大汗淋漓地睁开眼。月光清冷,偷偷溜进了卧房。
他看着月,抄上枕头放在床尾,睡了过去,每到要入眠,呼吸就会变短,灵魂出窍一样,觉得自己要死了,心跳得厉害。倏然一个激灵,脑中空白,好像真的死了,他努力大口呼吸,瞪着眼背《金刚经》。
应无所处而生其心……
应无所处而生其心……
应无所处而生其心……
可他心随万物,无执念,就真的不为外物变化所动吗?
侧身,他叹口气,披厚衣出了门。可能是十五的缘故,月亮很圆很亮,桂花落了满地,金色浅淡里揉杂着枯黄,他踩过,又倒过来再踩一遍。
踩过。
回来。
踩过。
回来。
乐此不疲。
他扶住心口,发现那里不难受了,呼吸也很顺畅,只是不经意间会出现呼吸暂停的现象——应该可以回去睡觉了。
他转身,一道身影奔过来搂住了他,出声斥责:“怎么凉的夜也不怕病了。”
他看沈千重一眼,捏住袖子给沈千重看,道:“穿了两件,以前就是这样出来的,也没病了。”
沈千重只披了外袍,应该是睡不着出来走走,正好遇见他,“我送你回去。”
他看看近在咫尺的门,不置可否。
将冷茶递过去,许云阶回到床边翻起一本书。
沈千重跟过来,惊诧道:“《帝学》?”略一思索,改口道,“我忘了,你从前是太子。”
沈千重逼迫着他坐到床上,撩起他的发来嗅,举止轻狂轻慢,语气嘲讽:“怎么,想做皇帝?”不等他回答,自顾自接着说,“瞧我,我又忘了,你十二岁前都是当太子培养的,怕是来了川临城也松懈不下来,不然舒舒服服被养着,不担心吃穿,怎么还会瘦成这样,怕是被其汤昏庸的皇帝与无道的东宫给气着了。”
“你……”他气得发抖,“你不许出言冒犯……官家!”
沈千重满不在乎地点点头,握着他的手点进茶水里,再出舌舔去那些水液。
他惊慌地躲,沈千重就蛮力压制,言语刺他:“人都是我杀的,说两句怎么了?你舍不得?哼,别忘了他抛弃过你,他五十膝下无子,六十了反而生了,呵呵,我猜许扩是贵妃与别的野男人生的,哈哈哈哈。”
“他为了许扩给你下药,将你丢到这偏远的川临城,你不恨?”沈千重捏着他的脸,阴阳怪气说反话,“你心善,你是个大好人,你不恨,我倒是恨得很。”
他怒视,抬腿去踢,沈千重却预知了他的动作,轻松躲过,丢了杯子,笑呵呵搂住他滚进床里:“丑时了,将就着睡吧,大不了我离你远些。”
第二天他醒来时,沈千重照例没了踪影,这人忙得很,早出晚归,却还是将他气得不行。
他呆坐了几许,醒醒神,起身招呼陈必胜听吩咐。
“这个也要搬走?”陈必胜看着他指的一处山石,面色犯难。
他点头,道:“此山石是从积云观玄道道长手中购得,价值千金,得带着,怕回来被人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