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角落被指着鼻子的丫鬟顿时一愣,但却依旧稳稳地靠在墙上没动。
她笑嘻嘻的朝上官静说道:“哎呀,咱们可都是粗使丫头,不能进主子的屋子服侍的,若是被侧妃知道了,可是要罚的。”
“就是的。”
其他丫鬟也笑着帮腔:“咱们可是王府,王府里规矩大,不比寻常人家的。”
一群丫鬟嘻嘻笑起来,一看就是偷懒惯了,根本没把萧景珩和上官静这两个小娃娃放在眼里。
“不管谁家的规矩,我也是主子。”
上官静一把抢过了萧景珩手里的空木盆,几步走到了丫鬟面前,瞪着她,气势汹汹地说道:“我再吩咐一遍,打水!”
然而瞧见上官静这副模样,丫鬟们不仅不怕,反倒笑得更厉害:“哎呦呦,年岁不大,倒是挺凶。这以后可有热闹瞧了。”
“没错!”上官静突然咧嘴一笑,接着努力伸直手,举起木盆直接朝着丫鬟的头上砸去。
大约是没想到上官静会一言不合直接动手,丫鬟没防备,正好一下子被砸到了颧骨。
这一下子其实没多重,但脸颊上红红一大片,看着挺厉害。
“你这孩子怎么……”丫鬟顿时跳了起来,一手捂着脸,另一只手直接拽住了上官静的手腕。
萧景珩吓了一跳,急忙冲过来想要拦在上官静面前,但上官静十分冷静地迅速将他推开。
她毫无惧色地仰头瞪着丫鬟冷笑道:“怎么?挨了打,你还想打回来不成?这是谁家的规矩,奴才都敢朝主子动手了。我虽初来乍到,但我们武定侯府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好欺负的人家。今日我不躲,就站在这里,倒是瞧你敢不敢朝我动手。”
上官静嗓门不大,但这几句话说得气势极足,倒真的把丫鬟给唬得没敢轻易动手。
一群十来岁的大姑娘疑惑地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然无人再敢吭声。
不是听说……武定侯府的四小姐傻乎乎的嘛!
可是这小丫头看起来分明精明得紧,几句话说得也厉害,哪里像是个傻子呀?!
可是说她不傻吧……这泼皮舍脸的架势,又真的不像是个心里有数的模样。
正经世家大族的小姐都讲究教养仪态,一言一行都有严格规范,哪有这样的啊……
上官静冷笑一声,将手里木盆朝面前的丫鬟一怼,冷笑道:“怎么?还不动?!我使唤不动你是吗?不过奴才而已,既然你金贵使不得,那我换个人使唤也是使得的。听说这府里是徐侧妃管事,不如你们现在就跟我去见侧妃,另寻个高枝去。我也好换一批省心的丫鬟来使唤。”
一听上官静这话,丫鬟们顿时有些不安。
一个看起来略机灵些的丫鬟急忙跑过来接过了木盆,笑着说道:“小姐说得是哪里话。您有吩咐,咱们哪敢不从。只是小姐,咱们都是粗使丫鬟,比不得屋里伺候的姐姐们,打洗脸水容易,可这梳头您是真的难为奴婢们了。咱们只会梳丫鬟的发髻,哪里会给小姐们梳头呢!”
呵!上官静乐了。
不傻嘛!在这里等着怼她呢!
“我让你梳头你就照办。”她脖子一扬,冷冷地答道:“丫鬟的发髻?笑话!我倒要看看,今儿又没有人把我当成是和你一样的丫鬟。”
上官静这混不吝的态度堵得丫鬟没话说,只好老老实实地端起木盆挽起袖子,准备给上官静洗脸梳头。
大约是心里不忿,这丫鬟给上官静梳头的时候,下手重的很,差点把她的头皮都扯掉了。
粗使丫头的梳头水平自然没法指望,分缝都是歪的,梳出来的双丫髻不仅一大一小,并且位置还不平衡,一个在头顶,一个在耳朵旁边,就像是一对长歪的犄角。
萧景珩看了一眼上官静的新形象,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要不我来试试。”萧景珩很懂事地挽了挽袖子:“兴许比她还强些。”
上官静瞥了一眼萧景珩自己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坚定地摇了摇头:“不!你别管。给我梳头不是你该做的事。”
“可这也太难看了!”
萧景珩忍了又忍,还是没好意思提醒上官静,她顶着这么个歪犄角,倒真像是傻子。
“那丫鬟应该是故意的。”上官静翻了个白眼:“不过没关系,今天我们应该会去给王爷和王妃请安吧?我倒是想看看,他们看到我的头发,会说些什么。我现在住在你们淮阳王府,没人伺候又不是我的错,丢的也不是我的脸。”
“父王和母妃不会叫我们去请安的。”萧景珩的声音很平静,这个早熟的孩子脸上甚至带着几分坦然,但兴许是心理作用,上官静依旧在他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因此上官静很体贴地没有追问“为什么”,反而也换上了一副坦然的表情,语气平常地问道:“你说,我爹娘把我送进你们淮阳王府是想干嘛啊?咱俩应该……不算成亲吧?”
听上官静这样一说,萧景珩顿时一愣,接着下意识反问道:“为什么不算?”
上官静蹙着眉,十分困惑的模样。
“也没拜堂,而且淮阳王和王妃,似乎也没有把我当儿媳妇的意思。我虽然以前被当做傻子,但也还是知道,新进门的媳妇第二天得给公婆请安敬茶。我问你,你什么时候知道你要成亲的?该不会像我一样,昨日才知道的吧?”
“比你早一日。”萧景珩老老实实地答道。
“这事儿怎么想怎么怪。”上官静一张小脸皱得像包子:“总不会是我爹娘嫌我这个傻子在家费粮食,所以把我硬塞给你做媳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