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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幽州商贾（第1页）

等刘镇和阎柔走后，程绪开始深思刘镇说过的话，卫所制度，建立广宁卫！户户皆兵！户户皆民！平心而论，程绪当然知道，这样做的政治风险极大，对于朝廷来说，这就是想要自成一国么，程绪转念一想，如今大汉各州郡，豪族逐渐形成，地方大族兼并土地，收纳农民成为部曲，其本质上就已经是自成一国了，朝廷已经越来越不好控制地方的这些豪族，，如果在边境能够采用这样的卫所制度，或许正是能够解决眼前困境的最好的办法。

可是，这巨大的耗费又从何而来，程绪沉思着，这么大的耗费能够支撑一个郡，断不可能用在一个没有人烟的县上，幽州目前哪里能够拿出这样一笔钱呢？

阎柔回到军中召集手下几名曲长、什长入帐议事，上谷之战，鲜于辅分给了阎柔的两千名士兵，一千骑兵和一千弓弩手，上谷之战之后剩余的士兵就被阎柔带到了广宁来。

众人分立两边，等待着阎柔布军令。

阎柔令众人坐下，轻声问道；各位家中都还有几口人啊。

一名曲长答道：回禀将军，标下家中有八口人，父母妻子，有三子二女，都在右北平郡。

阎柔问道：家中以何业为生，由何人照顾，今如遇鲜卑入侵，与家中可有书信往来。

那名曲长眼中逐渐眼含泪意回到：家中都以务农为生，平日家长都赖我父亲照拂，子女都小，鲜卑入侵内地，我等随将军转战数百里，书信断绝，不知家中如何，说罢默然无语。

其余众人也都默然，阎柔知道，大家家中应该都是如此场景，作为家中顶梁柱，眼下豪族逐渐兼并土地，很多地方的青壮都成为了豪族部曲，可是这朝廷的边军，反而不能照拂自己家中，自然众人心中都有些心酸。

阎柔又道：若把你们的家人都迁徙至此，由朝廷放土地、生产工具，筑城保寨，而你等驻扎城内，保家卫国，你们以为如何。

众人听到阎柔如此说，都有些茫然，其中一名胆大的曲长问道；莫非我等以后就常年驻守此地？

正是，为国家驻守一方，不但卫国，而且保家！阎柔说道。

众人听到阎柔如此说；眼中都闪出一丝光亮，当兵这么多年，如果能让家人常伴身边，那和贼寇战斗，自然也就更加勇敢，而且，眼下连年灾害，如果是国家给土地，给生产资料，也能够让一家子人都能够活下来，众人当然知道，这项政策意味着什么。

众人大喜，都纷纷问道何日开始执行这道将令。

阎柔道：今日广宁县令大人与我等商议，有此意向，我今日征询大家的意见，你们回到营中与众位军士问询，如果大家都能接受，我好回去向县令大人回话。

是，众人都散去，阎柔点燃烛火，他没有想到手下的人都会如此赞同这个想法，心中没有想到，这个在上谷之战中崭露头角的年轻人居然有这么远的想法。

怎么解决资金呢？入夜，刘镇在广宁城头思考着这个问题。

有银行就好了，要是能贷款就简单了，这个年代找谁去贷款呢，要是有那些世家豪族鼎力支持，直接也就解决了，刘镇记得这个年代的徐州麋竺可是大富豪，想去找他资助，可是人家远在徐州，或者听说鲁肃家也是很有钱，可鲁肃更远，幽州这个地方本来就是边塞，经济本来就不行，哪里来那么大的豪族来提供资金呢？

刘镇想到半夜也没有想到好办法，或许这件事情本来就行不通，只是，自己这个广宁代县丞，从今以后要负责管理的人民，总共就不到一百人，怎么说也对不起刘镇这个身体从小到大读的那么多圣贤书，一定得想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唉，这个年代那么多谋士，要是有个头脑大牛帮忙自己想想办法也好，自己一个人在这个年代实在还是知道的太少了。

第二天，刘镇正在广宁县衙里面和程绪商量着如何筹款的事情，有军士来报，城外，有塞外的商人名叫张世平、苏双二人赶着几百匹马要过关去涿郡。

什么？张世平？苏双？后世而来的刘镇如何不知道这两个人，他们是后来支持刘备起兵的大商人，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们，刘镇听到这个消息，顿时计上心头，面露喜色。

程绪看到刘镇的神色；问道，仲远，有什么好办法么。

刘镇走到程绪的身边，耳语几句，两人都得意地笑了起来。

来呀，让那贩马的商人来见我，刘镇说道，程绪此时也依计退到幕后。

贩马的商人很快就被领了上来，二人纳头便拜，涿郡人张世平、苏双拜见县丞大人！

刘镇让二人起来，正色说道，你二人大胆！朝廷与鲜卑连年征战，你等二人居然还往塞外贩马，你等到塞外又是带了什么物品去和鲜卑人交换，可知，你们带给鲜卑人的铁器、木材、丝绸等都是被鲜卑制作成了攻打我们的武器，你们二人可知罪么！

张世平、苏双在塞外贩马多年，各地官员都曾经接触过，自然知道眼前这小小的县丞突然如此严厉，可能是新官到任，可能没有得到他们的恩惠才是如此，他们在幽州这个地面上经商多年，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幽州那些大人他们都见过，自然不会被刘镇这小小县丞的官威，但是此时商人的地位很低，哪怕是小小的县丞他们也必须跪听他的质问。

大人，张世平回答道；我等所有贩卖的军马都是贩往冀州，青州，司州等地，是朝廷许可的，用于朝廷军队，至于大人您说的卖给鲜卑人铁器又何来这么一说，这些都是朝廷不允许的，我们往塞外贩卖的大多都是丝绸、茶叶、瓷器也不能用于军事，请大人明察。

刘镇看自己一番话没有吓到他们俩，当即就换了一副嘴脸，满脸谄笑道，原来如此，是我冤枉二位了，请你们两位不要见怪，连忙下堂把二人扶起来。

张世平、苏双也不知道刘镇到底是什么套路，也只能被他扶起来，坐在了一旁。

此时，程绪走了出来，两人知道出来一定又是这个县里的什么大人，连忙站起身来，刘镇连忙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县的程县令。

张世平、苏双又欲跪下，程大人连忙扶起他们，说道，既然你们两位都是合法商人，又是为朝廷贩马的商贾，就赶紧放他们过关，给他们文书，沿途派遣斥候护送。

是，刘镇答道，于是，二人被刘镇送出城去，刘镇拉着张世平、苏双二人的手说道：先前不知道两位原来是为国家贩马的商人，因此误会了两位，这里一路去涿郡路途遥远，还请你们一路上多加小心。

他们见刘镇如此客气，心中更加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即刻就悄悄掏出一百两金子想要送给刘镇，却又被刘镇严词拒绝，两人只顾道他是清廉正义之士，心中对他也多了一些敬佩，连忙拱手道别，就和手下赶着几百匹马朝着涿郡而去。

路上，苏双说道，这刘镇这么年纪轻轻，已经是一县县丞，我们送他金子他也不要，真是难得清官啊，东汉末年，天灾严重，加上外戚和宦官集团的互相争夺权利，此时，地方官吏其实也已经渗透到了骨子里，所以，苏双和张世平才会如此惊奇。

张世平道；我听说鲜卑人前两天入侵上谷郡，广宁县鸡犬不留，今日我看城中如此萧条，但是驻扎城中的军士军容整齐，可是街上一个百姓也不曾看到，想必，是新上任的官员吧。

两人聊得津津有味，两人是涿郡的大商人，从塞外、辽东到冀州、青州、司州、徐州、扬州、豫州的生意他们都在做，而且人脉十分广泛，所以他们的生意也是做的蒸蒸日上，虽然商人地位低，但是优渥的生活带给他们的感受也就让他们不再追求一时的地位。

夜晚，两人已经离了广宁县三十余里的地方，此地距离沮阳还远，最近的县城就是广宁，他们的商队有近百人，就在山林中宿营，此地已经是汉境，比在塞外要安全不少，张世平逐一检查了宿营地周围的环境和地形，又抽查了自己的暗哨，做完这些才去休息，常年在外的商人，对待安全更加慎重。

月黑风高，突然，一声响箭射在了这支商队的营地上，随之而来的是数不清的骑兵队伍踏马而来，即便地上还有厚厚的积雪，也完全不能掩盖那可怕的极其富有侵略性的声音。

张世平第一时间就醒了过来，他拿起刀，立即上马，冲出帐篷，他看到营地外面是数不清的战马，战马上是身着便装的骑士，不是鲜卑人，是马贼！

苏双，快走，我们打不过他们，保命要紧！

大哥，这几百匹马可要交给司隶校尉的，没有这几百匹马，我们就算活着回去了，朝廷也饶不了我们。

糊涂啊，兄弟，没有了马我们还有办法，你看这漫山遍野的山贼，我们要死拼，现在就会身异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走吧，兄弟。

苏双咬咬牙，被迫跟着张世平向着广宁方向而去。

张世平、苏双，涿郡大贾也，尝于漠北贩马，缘路途广宁，因识于帝。

——《新汉书·货殖者列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