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層所謂的會議室盤踞在漆黑無邊際的地下室,只有中心攏著幽幽的光,周遭圍著一圈障子門,半透明的紙後面就是一個個的高層。
站在最中心同時也意味著被全方位的注視,全方位的監視。
粘附在身後乃至背脊上的含帶著惡意的目光固然令人厭惡,但最讓人反感的還是高層迂腐的態度。
「福澤清葉是麼……那個女人的名字。我聽說是五條悟帶回來的?莫名其妙出現的女人就這麼堂而皇之地進入高專,成何體統。」那是斜後方傳來的聲音。
「五條悟?那小子做出的出格事情還不算多麼?」
「女人?啊……五條大少爺也到了該有女人的年紀了。」
黑髮少年獨立於眾障子門中心,頭頂微弱的光如同施捨般灑下,柔軟的黑髮泛出瑩潤光澤,他垂眸但視線始終沒有聚焦,還是漫無邊際的。
眾高層對於福澤清葉來路的討論聲不絕於耳。
話語,長句的,短句的,統統被割裂成一個個尖銳的字,又統統鑽入血管,文字銳利的邊角剮蹭血管,激起某種應當被視作是微不足道的痛意。
為什麼會感覺到痛?又為什麼會感覺到不悅?又為什麼……
可他究竟是以……什麼身份,什麼姿態來辯駁這些高層的揣測呢?
——因為她應該是屬於我的。
這樣的話語陡然間從混沌的腦海中閃現出,如細針刺入皮肉帶出絲絲縷縷的綿密的痛感。
他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
但最為可怖卻是,他不知從何時起已然隱隱地贊同這個想法。
可怖。
所以當他看到福澤清葉的消息時,鮮少地怔住,不知如何應答,對方的姿態太過理所當然,事實上她像是一直游離在這個世界之外,始終刻意保持與其他人的聯繫,甚至儘可能地減少和其他人產生聯繫。
一旦這麼看來,無論是他還是五條悟反倒是成了她與這個世界的重要聯繫。
就宛如她存在的理由,她存在的意義。夏油傑慣常於尋找意義,他把這個老毛病也帶到這個情形之下,稍加思慮過後,得出的答案自然稱心如意。
他和五條悟會是她存在的意義。
意、義。
將這個詞語拆分成單字,認真默念,令其在舌尖流轉徘徊,反覆幾次,他漸次品嘗到某種隱秘的甜味。
是名為「特殊」的甜味。
他低下頭,發過去的消息簡短。
[「嗯,我知道了。」from夏油傑]
「我回來了。」
五條悟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他的手掌還帶著些許的濕潤感,應當是剛剛洗過手。
啊,所以剛才去的是洗手間麼?
「洗手間?不是啊。」他喝了口之前服務生提供的免年檸檬冰水,咬著吸管笑了笑,「剛才在車站感受到了咒靈的氣息,剛才就順手去祓除了,沒想到就是任務咒靈。然後又聯繫了下正道,所以才耽擱了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