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城北,白芷先是买了几个馒头,再去城门排队准备出城。
好在邓公公给她出宫令牌的同时,还不忘给她做了假身份、假路引、假通行证,让她方便行事。
哦,不对,准备的是真身份、真路引、真通行证。
给皇上办事的,怎么可能是假的。
要出城的人也不少,百姓们都裹着旧棉衣,瑟瑟发抖地排队。
城门口的守卫们神色严肃,目光如炬,像审视犯人一般盯着每一个想要出城的人。
同样排队的白芷很显眼,不仅是因为她眼生的很,而且她穿的棉衣看起来比起普通百姓身上的好了不少,也没有补丁,她人站在队伍里,身形挺拔,也不会冷得发抖,一看就不像是一个普通女子。
所以队伍一排到白芷,就被守卫们拦下,对着白芷就来了一番严厉的盘问。
“你过来,站住,出城干什么?”城门侍卫把白芷架到一边,粗声粗气地问。
白芷深呼吸了几下,似乎在勉强冷静下来,掏出邓公公准备给她的东西随手递给一个侍卫,可怜兮兮地说,“各位官爷,我家里遭了难,来投奔大哥的,没想到这没来几天就糟了嫂子的磋磨,大哥也不管,刚好家里没有柴了,被嫂子逼得实在是没法子,想出去捡点柴回来,不然这寒冬可怎么过呀。”
侍卫们对视一眼,已经信了大半。
白芷的身份信息写得清清楚楚,她来自正是北方遭灾最严重的那个州府下面的县城,而且她的手一看就嫩得很,身上穿的也不错,不像是要做苦工的京城平民百姓,倒像是在家里生活不错的商家小姐,如果是从北方为了逃难而来,倒是可以说的通。
不过这些侍卫们并没有这么简单地就放过白芷这条看起来很肥的大鱼,其中一个侍卫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哼,就你这说辞,谁信呐!别是想趁机出城做什么坏事吧?”
白芷连忙摇头,“官爷,我一个弱女子能做什么坏事啊,您就行行好,放我出去吧。”
另一个侍卫走上前来,围着白芷转了一圈,目光落在她背上的麻袋上,“这麻袋里装的什么?打开看看!”
白芷索性把麻袋拿下,打开,给几个侍卫展示展示,“官爷,这就是空袋子,准备装柴用的。”
一个侍卫蛮横地一把夺过白芷手中的麻袋,将其粗暴地翻转过来,瞪大眼睛仔细查看,只见里面确实空空如也,毫无所获。
然而,他却丝毫没有要将麻袋还给白芷的意思,反而脸上露出贪婪的神情,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不停地相互摩擦,那赤裸裸的动作分明是在明示白芷,若想拿回麻袋和出城,就得拿出钱财来贿赂他们。
白芷被这些无耻之人给惊呆了,气的想要骂他全家,要不是她身上有任务,她早就扭头走人。
不过她现在还要低头装孙子。
侍卫接过白芷的碎银,才粗鲁地把麻袋扔到她身上,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白芷已经在心里骂了这些侍卫八百年了,可脸上却不敢露出半分不满,只能装作一副害怕的模样,默默抱紧了手上的麻袋,快步朝着城外走去。
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看她今日回宫怎么去跟昭宣帝好好说道说道这些侍卫的恶行。
出了城,没了城墙的保护,城外的寒风如刀子般刮在她的脸上,不过她现在也无暇顾及。
因为入目便是成群的流民,他们大多数靠在墙边,用还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材料勉勉强强搭起一个大棚,挡住大雪。
他们面容憔悴,眼神呆滞,有的甚至还带着孩子,孩子冻得瑟瑟发抖,哭声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凄惨。
白芷看在眼里,也满是心酸,都是一群可怜人,被雪灾毁了家,只能惨兮兮地流落到京城讨口饭吃。
她朝着远处的山林走去,山林里也有不少流民。他们大多数在徒手挖开积雪,试图砍柴捡柴,有的人甚至还在挖树皮,只为了能获取一点点可以取暖或是果腹的东西。
白芷看着这一幕幕令人心酸的场景,心情也是越发沉重,她继续往里走,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小孩。
那孩子身上的棉衣脏兮兮的,让人看不出是男是女,不过尽管他冻得瑟瑟发抖,但手下的动作也没停过,他脚边的麻袋已经有了不少的柴火,一看就是个勤奋的。
白芷心生一记,上前蹲下,从怀中掏出她之前买的馒头,悄悄递给他,“小孩,我用这几个馒头跟你交换一些柴,行不行?”
小孩闻言,抬起头,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馒头,喉咙动了动,仿佛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这么好的食物。
但也没马上答应,他警惕地看着白芷问,“为什么?这馒头很珍贵的。”
白芷漫不经心地回他,“我缺柴,又不是缺吃的,不想自已动手罢了。你要不要?不要我找别人了。”
闻言,他不敢再犹豫,点了点头,接过白芷的馒头,然后指了指身边的麻袋,示意白芷可以全部拿走。
白芷也不多要,拿走小半部分,塞到自已的麻袋里。
准备离开的小孩藏好馒头,看到这一幕,“其他的不要吗?”
白芷摇了摇头,“不要。”
太多了,又重,她又用不上,要柴也只是带回去给那些侍卫看的而已。
正好还符合她人傻钱多的人设,她一个过来京城投奔大哥的姑娘,哪来的能力捡那么多的柴,捡一点意思意思就不错了。
小孩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白芷,又连忙捡起麻袋,拼命往山下跑,一副生怕白芷反悔的模样。
回到城门口时,那些守卫照例检查了一番她的身份,抢过她的麻袋打开看了看,然后发出一声耻笑。
白芷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停地深呼吸,一副被气到的样子,“官爷,就一点柴而已,可以还给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