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此刻乘的是警署的马车,只为不留下任何参与案件的痕迹。免得绑架犯在暗处又或者与庄园内的人勾结,将信息传出去会对人质不利。
从雨幕中脱身,两人身上都多少沾染了潮气。此刻坐入马车,唐烛多少觉得心情变得大好,转过脸刚想问关于老伊万前妻的事情,就对上青年那张怨气冲天的脸。
是,忘记他不喜欢下雨天出门了。
不过艾伯特殿下已经很不错了,至少没有向从前那样,甚至不愿意亲自脱下沾了水珠的雨衣。
这么说起来,脾气也逐渐好了很多……
唉,总之勉强算是各方面都有长进。
“在想什么?”
耳畔飘过这句话时,唐烛才使劲儿压了压嘴角,昧着良心说:“咳咳没有,我就是在想……索菲娅夫人会不会是绑架犯。”
方才步行的十多分钟,付涼大致讲述了目前的情况。
据索菲娅夫人说,伊万小姐昨日午后如常到一家私人诊所接受治疗。大约下午五点左右,夫人和佣人们到花圃内打理玫瑰,一名花匠在附近现了勒索信并交到了索菲娅手中。
按照平时的习惯,车夫会在六点左右送伊万小姐返回庄园。
虽然不确定事件的真实性,但索菲娅当即还是派人驾车去诊所寻找小姐。
可诊所给出的答复是,伊万小姐并没有去治疗,他们一整天甚至没见到伊万家的马车。
亨特警长根据租赁合同找到车夫的家,现他早已经准备离开星洲,甚至早早收拾行李,将贵重物品打包带走。
他托起下巴,耳畔响着车窗外淅沥的雨声:“索菲娅夫人被当做嫌疑犯带走之前,很平静地说伊万小姐病了很久,身体羸弱,实在经不起折腾。请求警长拿着五十万英镑和玫瑰金在绑匪指定时间去教堂街换人。”
“无论表现的再怎么平静,她嫌疑还是最大的。”付涼拎着怀表的金链,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毕竟只要伊万小姐不在了,遗产继承权和玫瑰金都是她的。”
而玫瑰金如果已经和老伊万一同下葬,这也是为数不多能开棺的理由。
“可你不着急判断这件事,是吗?”唐烛从因颠簸而翻卷的车帘后瞥见公路边一闪而过的标牌。
淋雨的金属上油漆印刷出“教堂街”的单词。
“嗯。”对方也没有卖关子,目光顺着他的侧脸也扫过马车外昏暗的景色,语仍旧不算慢:“把交易地点订在教堂街,光这一点就很难让人忽略。”
比起任何其他偏僻或安全的地点,这里很难入围一个聪明绑匪的选择。
“还记得老伊万那本小说吗?嗯,我是说自传。里面特意描写了穷光蛋伊万带着妻女离开,路过花团锦簇的教堂街时,赌徒们在背后叫嚷着刚开盘的骰子是晦气的1点。后来远在纽约经商的老伊万,反而是这个晦气的点数帮他建功立业。”
付涼毫不吝啬地说:“可实际上,三岁孩子都知道这些投骰子的故事多半是杜撰的。而他这么写的原因,就是为了增加宿命感。”
宿命感?
“没错,就是宿命感。”对方不知为什么挑起唇角:“有人特意选了地址,想控诉或宣泄某些情绪。”
“所以你不纠结绑匪的身份,而是关注他们的诉求?”唐烛不经有些焦急:“可这是绑架案,他们会给我们那么多时间吗?”
“不需要太久。”
马车停泊,有人为他们拉开车门。
青年从车外警员手中接下两件制服,示意他一起出:“今晚就够了。”
……
伊万庄园选址在历史古老的旧塔楼。
听说多年前,某支商队横跨大洋时惨遭风暴,水手们都以为最终船毁人亡,醒来却现破船随风漂流到了星洲,货物也奇迹般没有丢失。
他们修整后重新启航,返回母港时集资在这里修筑了一座塔楼。
“那时候很多商人或者船队出海前都会到塔楼里坐一坐,说是能获得好运。后来人们现蒸汽机才是真正的幸运神,这里便慢慢废弃了,直到老伊万四年前买下它。”带路的西里安手中翻看着笔记本,滔滔不绝讲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