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烛终于短暂地松了口气。
“早报我已经提前看了。”管家小姐放下精美的小茶壶,习以为常似地朝付涼道:“左下角还是那几篇寻物启事,中间当然是宣传明天的宴会。哦,还有,缪斯监狱有个犯人越狱了,大批警员从昨夜就开始巡街,这个节骨眼上怕是亨特警长也要亲自上场了……”
亨特?
那个小说里因为付涼神助,一路开挂飞升的胖警员?
看来今早遇见的就是本人了。
提起他,那胖子简直是站队第一人,全靠主角光环的普照就爬上了人生巅峰。
自此之前,唐烛从不屑于这些“邪门歪路”。想他在成为职业拳击冠军前,也是窝在过小俱乐部里靠挨打赚钱的。籍籍无名到家喻户晓,全靠自己一场一场打下来。
但他现在不得不观望起这条路来。
而且现在他比谁都清楚,要真切地划分“抱大腿”的难度等级。像付涼这种只知道从破案中追求乐趣、毫无人性的贵族少爷,那绝对是sss+。
天呐,怎么才能和他处好关系呢?
送礼人家不缺钱,帮忙脑子不够使,扛伤害也轮不到……
唯一能做到的,大概就是利用自己熟悉的故事情节,尽量帮助他规避风险……
“有什么问题吗?”耳畔徒然响起个男声。
唐烛吓了一个激灵,才觉一不留神,自己的视线就又直勾勾挂在男主脸上了。
“啊没什么。”他赶忙垂下眼皮,感慨道:“只是在想,你猜的好准。竟然连警长昨夜被叫回去加班也能看出来。”
付涼微微眯起眼,睫毛的阴影借着昏暗的天光打在脸庞。
“满身劣质女士香水与杂七杂八的烟丝味儿,侧颈沾了点口红印记,肯定是去了酒吧。满眼血丝,面露疲惫,背脊的衣裳褶皱像又像是靠在椅子上一整晚,当然是又被叫回去加班了。”
“啊……原来是这样,我都没现。”
他本该是极其厌烦这种“高傲”言行的人,此时却听得一时忘我,由衷夸赞起来:“可当时才见到警长不过半分钟,你也太厉害了。”
青年面无波澜地点了个头,继续喝茶了。
如此又过了半分钟,唐烛才意识到自己太过一惊一乍。
如果真的是与天才大侦探同住的室友,对这种事肯定早见怪不怪了。
显然,他那一根筋的脑袋并不会想到,面前垂眸缄默的天才室友,因为他,脑中早已纷乱如麻。
……
付涼享受着从未有过的称赞,脑中却否决掉了先前的种种预判。
不一样。
眼前这个本该普通到让他不想多费一秒攀谈的男人,竟然变得如此……有趣。
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或许在自己受邀起了个大早,前去过度潮湿的码头时?又或者是在他登上某艘巨大的蒸汽游轮,在它富丽堂皇的大厅内闲逛时?
总是有谁趁着某一刻,将他身旁最不起眼的室友换了个人。
本该因为早起,还为了躲避某些苍蝇偶然走入暗巷而淤积的坏心情。却在看见了古板无趣的室友当着自己撕开衬衣时,完全消散了。
但同时,随着衬衫崩裂,他曾给这人脸上贴的“标签”也秋叶般落了满地。
“独生”、“古板”、“父或母从商”、“精英教育”、“虚伪”、“假把戏”、“喜爱古典音乐是假”……
只在那一瞬间,换成了“”
他几乎快忘却了,究竟有多久没遇到过空白的人了。